入夜,位于南城得胜街的玉京大酒楼灯火通明,往来熙攘,无论是一楼的楼堂,还是二楼三楼的雅间,皆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身穿宝石蓝蜀锦袍子的贾芸站在三楼掌柜办公房的窗前,向下眺望,神情愉悦。
眼下是淡季,酒楼生意依旧如此红火,做为大柜,他自是欣慰得很。
这其中除了广告效应,同他用心经营也有着莫大关系。
他记得贾玮说过,在短期内广告效应或许重要,但从长期来看,自身的经营才是关键。
从去年九月至今,这家玉京大酒楼已开张一年有余,因此若非经营有方,是不可能一直红火到现下的。
当然,酒楼经营得好,贾玮也没亏待他,一年薪酬兼分红三四百两银钱,此外,今年三月份他负责在西城筹办第二家玉京大酒楼,直至六月份开张,事后贾玮直接嘉奖了他五百两银钱。
两项合计,在这一年多时间内,他就拿到了近千两的银钱。
对此,他不用说是感激贾玮的,正如母亲所言,贾玮真真是他的贵人。
从最初领着他赚到第一桶金,到指下小红这个称心如意的妻室,再到生丝铺子破产后拉他一把,可以说,他眼下所拥有的一切皆同贾玮分不开。
他并不后悔当时婉拒贾玮,但那事儿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类似的念头。
他已清醒地认识到,跟着贾玮做事方为正途,何况他如今他已是当爹的人了,稳定且无风险的收入,是他迫切需要的。
在窗前望了片刻,贾芸返身回到桌案坐下,一面吃茶,一面随手拿过近日的账目翻看,如此过了一阵,房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身为大柜,下面的人一天十趟二十趟的过来请示,是常有的事儿,贾芸也不在意,头也不抬起道,“进来。”
待房门推开,他抬头一望,不由怔了怔,忙起身相迎,“宝叔,你如何来了?”
来的人正是贾玮。
拉过一张交椅在案前坐下,贾玮微笑道,“芸哥儿,前些天我嘱你的事儿,你倒是忘了?”
“啊……”贾芸正在给贾玮斟茶,这时动作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岂能忘了,今儿晚上,老张师傅定会带过来的,我正打算明儿给宝叔送去呢……”
十多日前,贾玮让他找一个精于首饰制作的匠人,他很快就给找来了,贾玮交给对方几张首饰图样,约定今日交货,他以为不过是件寻常之事,谁知贾玮居然夜间亲自到来,显然对此重视得很。
他登时有了几分好奇。
当初贾玮售卖首饰样式的事儿,他自是晓得,但如今贾玮已是巨万身家,哪里还会指着这点小钱?
何况瞅着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贾玮当初售卖的是首饰图样,直接找上了金福斋,此番却是让他帮忙找人,见面后要求老张师傅依着图样制作首饰,每个图样只做一件首饰,且立下契约,不得泄露款式。
宝叔究竟在弄什么?
贾玮瞥了瞥贾芸神情,不由笑笑,尽管看出对方好奇,但他并不打算多说,盖因个中缘由,不足与外人道。
说起来,照以往的习惯,找首饰匠人这事,他会交给叶明诚,但眼下叶明诚负责结交戴权和陈赫,事关重大,不可分心,因此他就想到贾芸,论关系亲近,贾芸是比不上叶明诚的,论包打听的本事,却也了得,果然,贾芸很快就办妥了此事,领了人来。
这个老张师傅,原先是京城一家知名珠玉楼的匠人,后来年纪大了,便辞了工,回家颐养天年,但偶尔也会闲不住,接些报酬丰厚的活儿来做。
贾玮当即表示满意,就此事而言,他就是想同这种首饰匠人私下接触,相形之下,金福斋、青云轩等珠宝楼虽然更有效率,也未必会泄露款式,但难保不会将此消息传扬出去,就像当初他两次在金福斋售卖首饰图样,最后弄得尽人皆知。
他如今已是朝廷命官了,自是有别于以往,低调内敛,方为王道。
此事看似平常,但传过来传过去,难免失真,很有可能会说成他再次出售首饰图样云云,无疑有损他当前朝廷命官的形象。
俩人相对而坐,吃茶说话,等着老张师傅到来。
贾玮始终没再提起首饰的话题,贾芸也知趣地没有打听。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老张师傅还未到来,担心贾玮等得不耐,贾芸便提议到楼堂下面走走,贾玮欣然同意。俩人出了办公房,沿东面楼梯慢慢踱下去。
玉京大酒楼的楼堂极大,不逊于京城任何一家酒楼的楼堂面积,设着七八十桌的席面,看上去依旧宽敞。各席之间,不少擦坐的小环、供香的香婆、散耍娱乐的赶趁、以及卖些家制醒酒物的游贩穿梭其间,这在杏花楼是见不到的。
杏花楼是江南清韵的特色经营,格调雅致,不会让这些市井风尚进入其中,玉京大酒楼不同,完全是大众化的品味,热热闹闹的才好,因此并不拒之门外。
从东往西绕过去,刚走到大门的位置,此处的一桌席面旁正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卖唱,男的拉三弦,女的唱曲,三弦拉得动听,唱得也婉转,贾玮便同贾芸站了站,视线投过去时,贾玮却是一惊,那女的虽是不识,但那男的分明就是当年季谦身边的小僮。
在童山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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