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股慷慨豪壮之气扑面而来!
相较之下,云霄之吟,不过荧虫比月。
“咣当!”桌上一剑。
无鞘,长三尺,阔三寸,通体乌黑。
剑首处,无锋刃。
那剑,直如那人一般简单,一般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剑名,玄机。
“坐。”叶先生道。
那人就座,旁若无人。
莫虚恭立一旁。
莫虚知道,这个人,就是多少的父亲。
这是玄机子,或说陈玄机,众道就檐瓦跪拜:“师尊在上——祖师在上——
祖师爷来了,且不提多少:“赤阳。”
“禀师尊,赤阳查知,昆仑玄机宫三代门人风波子,出山游历十二年间,杀一十七人,奸三十九人,伤人毁物不计其数。”赤阳子跪拜禀报:“而今肉身在此,三魄失其幽精,究竟如何处置,还请师尊定夺。”
“青松。”
“师父!云霄子不听大师兄的话,还骂,还说这仙姑坏话来着!哎!说不得,青松可是又大方又仁义,还赠送了许多天材地宝仙丹灵药,譬如万年参精之……”
“无崖。”
“师尊仙福永享!师尊寿与天齐!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可想死小无崖了,小无崖啊,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可怜见,万幸见得师父圣体安康……”
“知机。”
“……”
“咦?咦?咦?”一人大惊小怪,满脸好奇地说:“我说大脑门儿,这可不像你,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婆婆妈妈,唔,啰里八嗦滴~~”
横插一嘴,出言无忌,这又是叶先生:“一二三,三二一,剑客大战骚狐狸,东一剑,西一剑,床头打架床尾……”
他自胡数八道,自也没人搭理。
陈玄机,大马金刀坐在椅上,一脸坦然,两眼眯起,似在倾听——
这神仙,看似四十许人,面目寻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也是平平无奇,只一个大脑门儿十分显眼,鬓也微秃,尤显脑门儿,出奇地大!莫虚立在他的身边,频频拿眼偷瞄,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心里头难免有些害怕。这人,身上有一股气,独特的气息,似是苍凉,雄浑悲壮,拓拓不羁,张扬豪放!他不像是一位神仙,也不似是一名道长,他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沉默寡言,麻衣粗鄙,却掩不住那磊落决烈的杀伐之气——
大英雄啊,大人物!
老丈人?
自也难怪,事关重大,莫虚自是心虚,自是怕怕~~
事关多少。
多少不动不语,怔立原地。
水样月色,淡映玉颊,映出孤孤直直,浅浅两道泪痕~~
“咣当!”又一声响。
失神之际,莫虚愕然四顾,众道面色惊恐:“啊哟!!”
却是风波子,从中断为两截,腰斩!
剑无血痕,尸无血迹,切口平整之极,使得一干隐秘事物堂而皇之映入眼帘:“咝~~~~”
花花绿绿,尽是肚肠,还在蠕动着,团团蚯蚓般蠕动~~
一时死寂,鸦雀无声。
“呃——”莫虚胃口一阵翻腾,险些一口吐将出来:“咳咳!”
“我说大脑门儿啊,你也太狠了你!”叶先生摇头叹气,满脸不忍说道:“人斩杀了便罢,魂魄怎也斩散?”
这话说地在理,下手的确够狠,按说这风波子是他徒孙,也是一般毫不留情,一剑灭杀!
自此魂飞魄散,永无翻身之日,众道面色戚戚,似是深有同感:“无上天尊——”
“赤阳,领杖刑八十。”
“青松无崖,拿下云霄,禁于玄机洞,禁足四甲子。”
语落,众道依次起身,恭敬上前施礼,一一躬身告退,这个必须得服——
说一不二,没有商量。
这,就是昆仑祖师玄机子,雷厉风行,简单明快!
好了,事情到此圆满结束,公平又地道,所有仙人心悦诚服:“师父!师父!”
对了,还有云霄子,云霄子跪地不起,已经是泪流满面:“云霄还有话说,云霄有话要……”
“云霄!”青松子,无崖子,一左一右挟持云霄,一个微笑道:“小师弟啊,听师父的话,随师兄回去,闭关好修行!”
一个安慰道:“好了好了,这才四个甲子,不过两百多年,师尊这已经就是格外开恩了,完全就是用心良苦嘛~~”
“师父——师父——”
云霄子放声大哭,挣扎扭动,就像是给坏孩纸欺负了,总算是找到爹娘哭诉:“我不服!我不服!”
没有用的,真是可怜:“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叶先生满脸不忍,同情地说:“哭也没用,不服不行~~”
云霄子是,心如死灰!
师父,根本就不听。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
不听师父的话,是要加倍重罚,这一点,云霄子也是心知肚明。
只得,拜过,随众道黯然离去。
无声无息,流光又起,御剑而来,御剑而去。
风波子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