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司农过个桥,现在已经当尚书令了,名义上比王允时期还得意。
他知道李傕虽然狡猾,但读书不多是个粗坯,日常工作没兴趣的,就只挑大事儿报给李傕。
车骑将军李傕查看了一下,又回忆想了想,让属下调来镇西将军张济今年的几份军情奏报,对照着看,然后召宣义将军贾诩商量。
贾诩去年还在陈仓,跟张济合作防备刘备。但随着刘备从去年入冬开始消停,很久没有消息了,李傕也怕贾诩跟张济走的太近,将来又搞点什么“清君侧”、“下克上”的破事儿出来,所以不放心,把贾诩弄回了长安,给宣义将军的杂号将军号,随时作为参谋听调。
李傕本来还想给贾诩朝廷九卿甚至三公的职位的,但贾诩想办法婉拒了。借口是自己不谙政务,不想多干活,只能偶尔出出点子,不想被日常工作束缚,所以只要一个代表待遇的将军号。实际上嘛,就跟萧何曹参当年不想要名号一样,怕拉仇恨,总想留后路。
虽然这一世的贾诩因为对汉室犯下了严重罪孽,不可能被勤王的汉室宗亲赦免,但天下不还有那么多不姓刘的军阀嘛。
只要恶迹不太昭彰,就算长安伪朝完了,将来到其他不姓刘的军阀那儿还能混口饭吃。
贾诩到了车骑将军府,李傕派侍女置酒相待,然后拿出段煨、张济的前后奏报,问道:“文和,那刘备眼下还是我们的头号大敌么?去岁以来,因樊稠战死,朝廷可是如临大敌,提防他北伐。如今不敢用兵、不敢讨伐不臣,再下去长安的威望都没了。
听说江东的孙坚,就是打着‘扬州诸郡听命长安,打扬州就是削长安臂膀’的名号,攻城略地。袁术扣留马日磾,视之如傀儡印玺,所表皆准。
而袁绍自上月刘虞死后,假借拥立刘和继任燕王,俨然号令青冀幽并,只请燕王王令,无视朝廷圣旨——听说他在董太师死前,就阴谋拥立刘虞,不尊长安旨意。刘虞性刚量广,才没有让袁绍得逞。现在刘和年幼无能,袁绍已然随时乱命。
天下诸侯,唯有曹操着力讨伐黄巾,不侵汉室郡县,尚且尊奉我们。再这样下去,诸侯要愈发蠢蠢欲动了,我们必须诛杀一些不臣贼子以立威!”
李傕喝着酒,也不讲究礼法了,一口气数落了天下诸侯对长安的态度,道出了自己的隐忧。
最近这大半年来,对于长安朝廷来说,天下有一个最危险的转变,那就是“讨贼勤王”这件事儿,已经从董卓时代的“勤王就是直接打长安”,恶化成了“打那些还在听长安话的地方官,也是勤王的一种形式”。
这个太要命了,直接让长安朝廷的价值剧烈缩水。而开启这个模式的两个推手,分别就是刘备和孙坚。
另一个危险,就是刘虞之死,让袁绍“另立中央”的可能性剧烈增长。
长安必须显示肌肉!杀鸡儆猴!李傕从来没有那么急迫要对外发动侵略来立威。
可惜,贾诩是个冷静的,虽然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是贾诩也意料不到、也不想看到的,但他知道李傕对外扩张很难。
他只好迂回劝说:“车骑将军,长安朝廷的现状,大家都看在眼里。要出兵,无非四条路,东击河南尹朱儁、夺回雒阳。东南出武关攻袁术,西南出陈仓破刘备,西北出陇山破韩遂、马腾。
宛雒皆四战之地,要是值得打当年太师就不会放弃了。若是现在去了、将来得而复失,徒然损耗兵力不说,对朝廷威望的打击,恐怕比夺回时的收获,还要更大。”
李傕一摆手,制止贾诩转移话题:“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想立威,就要么打刘备?要么打韩遂咯?”
贾诩叹了口气:“这两个一样不好打。蜀道难,去年阳平关下折兵数万,董越樊稠授首,我是亲历的。韩遂……最近倒是蠢蠢欲动,如果他真敢趁着秋收来犯,破之倒是无妨,但只怕不能尽全功。
凉州过于偏远,敌人败逃远遁,根本追不上。而且,若是为了斩尽杀绝追击过远、出兵太多,万一给刘备趁虚而入的机会,如之奈何?”
李傕眼神一眯,露出一丝狠厉之色:“文和,你以为,刘备是真心北伐,还是假借北伐之名抢地盘?刘虞之死,倒是给了我启发。
刘虞那是因为真心忠于汉室,不肯篡位,所以始终坚贞不屈。可是他那窝囊儿子刘和,很快就会贪慕富贵,为袁绍随意摆布。
刘和这人,当初也是从长安出走的,咱也不是没见过,刚出关时还勾结袁术、举止失当,给亲爹和公孙瓒惹祸。现在天下形势如此,那些汉室宗亲为外镇牧守的,怕是都想打着反对我们的旗号、行扩张地盘之实吧?
要我看,刘备已经变了,他现在是巴不得不救出陛下,他好和袁绍刘和一样,打着反长安的名义扩张!他在荆南和交州做的,还不够显示其狼子野心么?我不信他打张津真是为了我们给张津的那张随手写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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