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以前的墨辞雪,生活在淳朴美丽的墨村里,有六七个玩伴,如同每一个墨村小童一般,喜好研究木具机械弹弓桃剑,陪伴父母,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闲散生活。
那时候的他,虽然内向,但绝没有如今这般孤漠冷毅,生人勿进。
八岁那年,生逢巨变,白衣飘渺的国师末年带领着一众御林军包围了墨村,逼迫墨族人修建劳民伤财的蓬莱宫,墨家工艺制造传男不传女,所有有劳作能力的墨族男人都被强制参工,连七八岁的小男童都不放过。不到一个月,墨族死伤过百,族长反抗起义,被乱箭射死。
为了防止墨族人再次j□j,监工将领扣押了二十来个墨族妇女幼童,在所有墨族工匠面前,腰斩处死,以作威胁。而这些被处死的妇女幼童之中,便有辞雪的母亲和姐姐。
蓬莱楼本是摘星揽月迎候蓬莱仙君之意,却令墨族人迎向盛大的死亡。
饥寒交迫,日夜浑噩,漫长的一年过去,墨族工匠死伤过半,人心惶惶。
那日,辞雪的爷爷染了风寒,辞雪的父亲求药,与监工将领发生冲突,被刺死。
辞雪的爷爷病好之后,抱着辞雪,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流着眼泪道:“咱们墨族人不能在这里被灭族,任人宰割,老祖宗的信仰,不能没有延续。蓬莱楼不过修建一年,工程尚未完成十之一二,咱们墨族就死伤过半,辞雪,听我说,我们这些男人中,必须要有人逃出去。”
辞雪抱紧了爷爷,不吭声。
老人继续道:“墨家虽言兼爱,但爷爷也有私心,你父亲死了,我们老墨家就只剩下你传宗接代了,你逃出去,若是有能力,就来救我们,若是没有能力,便自己找个姑娘,为我墨族留下香火。辞雪,墨族的根不能断在爷爷这一代,等会儿我会以长老的名义召集所有人,我们往外冲,只要翻过了前头那扇门,墨族就有希望,爷爷会护着你,你只要用力往前跑,不要回头,一定要跑出去。”
j□j的那天,群情肆虐,辞雪咬着牙根,奋力奔跑。爷爷一直护着他,在他身后呼喊:“辞雪,快点跑,不要回头,跑出去,越过那道门,你就是希望!”爷爷的声音渐行渐远。
他最终还是没有听爷爷的话,他回了头,只看了一眼。
那一眼,成为淹没辞雪今后长达五年的血色梦靥。
爷爷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里。
那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人瞪大眼睛,仰天长嚎,困兽一般用力嘶喊着:“辞雪,快跑!”
辞雪的脚步只是一顿,便猛地擦了擦眼泪,咬着牙根,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仿佛他一生中的力气都用在了那一刻,用在那双腿上,没有懦弱的眼泪,只有奔跑。
记忆渐渐远去。
五年来,辞雪一直以为,爷爷是会死于那场j□j的,毕竟那时候爷爷身下的血,流了那么多,多得溢满他的记忆,漫天漫地的血色弥漫,缠绕沉落。
“爷爷,当初我明明记得你……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辞雪脸色苍白。
“傻孩子,什么活过来?”老人笑着流泪,尽管尘土满面显得十分狼狈,但却依旧慈眉善目:“爷爷命大,当年在墨村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来都能痊愈,更何况是那点剑伤。”
天地垂怜,神明总是会倾顾为善之人。
苏菜菜记得《暖酥消》中,五师兄辞雪以为爷爷身亡,而他全家死于非命,从此了无牵挂,一心修剑只为有朝一日亲自斩杀政远帝为族为家报仇。他六年后才学成归来,救了蓬莱楼中的墨族人,那时的爷爷已经油尽灯枯受尽摧残,见了辞雪一面,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辞雪痛恨自己为何被报仇蒙蔽了本意那么晚才去墨族人,如果能早些,在爷爷熬到油尽灯枯之前去营救,或许爷爷就不用死。辞雪痛恨自己,也痛恨政远帝,将所有的悔恨加之于政远帝的身上,成为战场上的冷面修罗,残忍无情,甚至在两军对垒中,残杀了不少无辜之人。
简直就是一个为复仇而活的杀人工具。
疯狂而可怕。
苏菜菜在雾秋山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她不想现在这个冰雪少年,成为日后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修罗,于是她擅自点醒他,将他营救的日期提前。爷爷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苏菜菜想,或许,爷爷可以打磨他彻骨的仇恨,让他重回到小时候那个内向腼腆但却心地善良的墨辞雪。
“本宫说你们,相认得也够久了吧……”凉飕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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