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完全披垂在地上,但那头发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半跪在床边,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姿势多么奇怪,眼神直直对上床底下那双漆黑的瞳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夏侯玦,你果然躲在这里!”
不是吧?竟然真的在?柳语三两步窜过来,跟着跪了下来往黑乎乎的床底探去,黑线顿时爬了她满头:“王爷……”哪里不好藏竟然藏在床底下,那下面比较凉快吗?
她在这房间鬼哭狼嚎了大半天,感情他是失聪了啊?愣是没有半点感觉吗?还是他认为她在唱歌娱乐他?
趴在床底的夏侯玦只是静静的与云怀袖对视,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出来。
云怀袖趴在地上,只一会儿便觉的有些坚持不了了,遂开口,轻柔唤道:“夏侯玦,是我啊,快点出来——”
夏侯玦却似听不见一般,依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
“快出来呀,那里面多黑呀,说不定还有老鼠蜘蛛什么的,会咬人的哦,被咬到可是会很痛很痛呢!来,到我这边来,快点……”但哄了半天,他愣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这家伙,不是最听她的话么?怎么这会儿甩都不甩她了?“你再不出来,我不理你了哦!”
还是没反应,他依然静静的趴在床底下,不动不摇,只拿那双黝黑的眼睛望着她。
“你不累呀?”她才趴了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他趴那么久,也该累了吧!这床底下的空间那么有限,趴着不动,胳膊腿不难受哦?“快点出来,我这边有很好吃的东西哦,你早饭都没吃,一定很饿对不对?快出来,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夏侯玦,好吃的糯米糕哦,还有冰冰凉的大西瓜……哇,好香好好吃哦……”
“夏侯玦,你快点给我出来啦!”
“夏侯玦,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你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好,好……那你以后都别听我说话了,咱们走——”
“夏侯玦,算我求你了行不?你快出来吧……”
“夏侯玦,大老爷,你究竟怎么回事啊?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能听话不?”
“夏侯玦……好吧,你自己说,你要怎样才肯出来?你说——”
“小姐,你气糊涂了吧?”柳语小心翼翼拉一拉用尽手段也哄不出夏侯玦的云怀袖,她汗涔涔的小脸上,净是挫败,“你忘记他根本就不会说话啦?”还要他说?要他怎么说嘛?
威逼利诱一样都没凑效,云怀袖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她什么时候这样哄过人啊?这家伙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云致宁看够了,才缓步走过来,伸了两指捏她鼓鼓的面颊:“让人来把这床移开不就得了?我怎么有你这样一个笨蛋妹妹啊?”
还在那边又蹦又跳闹了半天,结果人也没有哄出来,她自己也气得够呛,想点别的主意那么难么?
云怀袖听他第一句话的时候,还高兴的咧了嘴儿直笑,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是后面那句,把她脸上的笑容吧唧一声拍没了——云致宁,我是有多笨啊?你嘴下留点德是会死啊?
不敢明目张胆的瞪他,只得将气撒在别的人身上:“柳语,你没听见啊,还不快叫人进来把这张碍人眼的床给我砸了?”最好砸他个稀巴烂,哼!
于是被无辜迁怒的柳语赶紧跑出去喊了人进来,按照她的吩咐将大床抬到一边,怯生生问:“小姐,真砸啊?”
“砸——”她气贯云霄——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凶神恶煞!一边拿眼去瞪一身灰尘与蛛丝的夏侯玦,狠狠道:“你藏啊?你倒是又给我藏起来啊?”看他还能往哪里藏?
夏侯玦却仍是趴在地上,任凭她跳脚大骂,半天不动弹一下,只是深深的垂低了头,不再看她。
云怀袖吼了一阵,云致宁给她受的气也消的七七八八了,没好气的瞪夏侯玦一眼,叉腰站在他面前,“还不起来?来人,把他给我架起来!”
眼见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走了过来,夏侯玦却似身上装了弹簧似的,咻一声弹了起来,一直退一直退,直退到墙角,再无退路才停了下来,抖抖索索的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云怀袖一见他那模样,哪里还气得起来?挥挥手,让俩侍卫退了出去,缓步走近他,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我说你怕什么呀?”
夏侯玦怯怯的抬眼,乌黑的眼珠儿似慌乱的滚动了一下,又飞快的垂下了长卷的眼睫,却并没有抗拒她的碰触,也没有惊慌慌的忙着逃离。
所以,他这个模样,教她怎么放心的下嘛?无奈的觑他一眼,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将粘在他衣服上的蛛丝也一并拍掉了,这才转头喊柳语去打水过来,将他推进屏风后,又亲自挑了衣裳给他送进去:“把你身上的衣裳换下来!”
转身要走,手臂上却蓦地一紧,回头去看,夏侯玦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疑惑的挑眉:“怎么了?”
夏侯玦微咬一咬略有些苍白的唇,目光落在她拿进来的衣裳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云怀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头顿时大了:“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会穿衣裳?”
夏侯玦身子似微微一僵,更加不安的扫她一眼,整齐的牙齿将下唇咬的更紧了。
看不过去他的自虐,她无奈的翻个白眼,伸手拿过旁边的衣裳:“好了好了,我帮你穿……奇怪,你又不准人靠近,那你从前是怎样穿衣裳的?好好看着啊,我只给你穿一遍,以后要自己动手穿,听见没?”
深吸一口气,云怀袖面对着夏侯玦,伺候人穿衣服这种事情,她还真是头一遭呢——没让人伺候她穿衣服就不错了!
他本是入睡的时候钻到床底下去的,身上穿的是极薄的里衣,她要给他换衣服,便要先脱掉他身上此刻穿着的衣服,微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微有些迟疑,到底,还是咬一咬呀,拉开了他里衣缠系着的带子……
“云怀袖,你在做什么?”还没走的云致宁风一样拐了进来,少有表情的面上此刻端的是横眉竖眼,一把将她拉离开夏侯玦身边,不让她再碰到他身上半分,而夏侯玦也因为他的突然闯进来吓了一大跳,直觉又往角落里缩去……
“二哥,你也看到了,旁人根本近不了他身边嘛!”真是,他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她不就是想帮夏侯玦换衣服而已嘛,需要这样大惊小怪么?
但是,也不免有了疑惑,云致宁是个什么人?天塌下来眉头都不会皱一丢丢的人耶……如今终于变了脸,却是因为她要帮夏侯玦换衣裳?呃,他不会也要来一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可怕理论吧?
“你看他那衣裳,好久没有换过了,眼下又弄得这样脏,总不好由着他一直穿下去是不是?”之前在宫里,可能有他不惧怕的宫人帮他打点这一切,但是在这王府里,所有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他自然会惧怕会抗拒。
如果她撒手不管的话,那他这身衣服,岂不要穿一辈子了?“不然,二哥你帮他换好了?”
云致宁抿紧唇,不言不语的瞪着她——她在开玩笑吗?夏侯玦一见他就躲,他能怎么帮他?但是,也不能由着她帮他换衣裳,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夏侯玦,他是地地道道的男人——
“你回宫去跟皇上讲,让他将从前伺候他起居的人再给他派过来不就得了?”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不用他动手,也不用她亲自帮忙。“就这样说定了!爹还在家里等我吃饭,你也早点回宫去,听见没?”别让一群人为了她担心不已。
云怀袖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他大少爷怎么说怎么是行了吧?只要他将身上的冰寒之气收一收……唉,她是他妹妹,他就不能拿出春天般的温暖来对待她吗?偏要她面对他时中感觉像是寒冬腊月……唉,同样是兄长,怎么就跟天音哥哥差了那么多哩?
云致宁这才放开一直抓着的她的手臂,转出屏风外,对锦苏简短的说道:“保护好小姐——”
锦苏微微红了脸,垂了视线,恭声道:“是——”
云致宁终于走了。云怀袖垮了有些僵的肩膀,松了大口气,不满的嘀咕:“臭家伙,对我好一点儿是会怎样啊?哼,祝你以后找一个比你厉害千百倍的母夜叉嫂子,整的你呼天抢地、叫爹喊娘那才好呢……”
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夏侯玦听见她泄愤般的嘀咕,飞快的抬眼,纯净的眸色里似有波澜一晃而过。他缓缓起身,缓步朝她走去,怯怯伸手,拉一拉她的衣袖,如蛋清般纯净明亮的眸里净是依赖。
“算了,反正云致宁那家伙已经走了……”阳奉阴违的事情她也没少干。一边伸手解他衣带,一边道:“夏侯玦,你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知道不?很多事情,你要学会自己完成,像是简单的穿衣洗漱……你总不能一辈子依赖别人是不是?真是……没事长这么高,又不能有所贡献,啧,不是浪费粮食是什么?呐,手臂抬一抬……”
“吼,小姐,你又不听二公子的话!”柳语在外边听的里面的动静,虽然她也觉得,小姐这样做很不合宜啦,但她也非常清楚的知道,小姐连二公子的话都敢违背,当然也只会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所以她连劝都懒得劝了,“当心他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直接用威胁的。
“哼,这屋子里就我们几个人,若是被他知道了,你跟锦苏的皮最好给我绷紧点儿!”她没有好果子吃,她们能幸免于难?别天真了好不好?
锦苏与柳语无言的对视一眼,双双垮下肩头,是的,小姐没有好果子吃,她
们的下场也不会很好——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姐,所以她们一定会将嘴巴闭的很紧。
屏风后的云怀袖,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夏侯玦身上,顺利脱掉他脏兮兮的里衣,随手丢弃在地上,然而,像是中邪般,她的目光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一寸半点儿——这家伙的皮肤会不会太好了啊?
肤若凝脂——她从前一度认为这只是个过于夸张的形容词,可是现在,她看到夏侯玦的身体,她看着他白嫩细滑的肌肤,终于肯承认,这个词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好肌肤,会让身为女子的她嫉妒死的——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戳一戳他后背虽光滑却紧致的肌理,羡慕的吞口口水:“我说……你是在牛奶里头泡大的吧?”
一戳,指腹下舒服的触感竟让人生出爱不释手的感觉来,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没有察觉夏侯玦立时紧绷了身子,还在一个劲儿的感叹:“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这样的冰肌雪肤居然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要拼命控制,才能勉强不让自己的哈喇子丢脸的流出来。
我戳,我捏,我揉……惊叹一声接一声的响起,直到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低吟声出口,才将她从沉醉中拉了回来,一抬眼,对上夏侯玦红红的咬唇忍耐的脸庞,刹那间,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她居然,不自觉的调戏了夏侯玦,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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