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滑下去。”佟彤建议到。
林清旋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快步走到窗边,仔细察看着排水管——那是刷有一层绿色油漆的管子,看起来还算结实,只是上面的油漆有的已经脱落,斑斑驳驳地露出铁锈的黄色,像龟裂的黄土地。
“天那,你叫我爬这种管子,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佟彤我可不敢,我有恐高症的,会晕倒的,而且我从来没从这么高的地方滑下去过,绝对不行……”
就在林清旋唠叨的时候佟彤已经抱住那根生锈的排水管,准备开始往下滑了。
佟彤小声地说:“等一会我滑下去后洛蓝再下来,林清旋你最后一个吧。”
洛蓝点点头,林清旋却皱个眉头,撅着嘴。正当佟彤马上要向下滑的时候,林清旋不知怎么的踢倒了墙角的一根木棍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咣当”声。声音很大,传得很快,马上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清旋倒抽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是什么。
又是以同样粗暴的方式,门被打开,又是那两个戴墨镜的人出现,仍然是暴怒式的质疑的撕吼:“你们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真的不想活了吗?”
洛蓝感到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整栋大楼都要坍弛,成为废墟。
两个男人迅速地冲到窗边,把洛蓝和林清旋扔到墙角,几乎像扔玩具一样轻松。然后他们又合力把佟彤从窗户外面拉进来,不费吹灰之力。
秃头男人的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善意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小朋友们,你们真乖啊,居然能想到逃跑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摸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另一只手抓起之前林清旋踢倒的木棍。
“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游戏,那我们也做个游戏好了。”秃头男人看着佟彤笑着说。
佟彤的汗珠止不住地流,一滴一滴掉到地上。
“别紧张啊小朋友,瞧你这汗流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不过想打你一棍子罢了,放心,我不打身子,专打头!”男人的眼神一转,凶狠无比。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插进洛蓝的心里,洛蓝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转头看着林清旋,她表现得十分镇定,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洛蓝想喊你住手,不要打佟彤!可是洛蓝的嗓子痛得几乎没了知觉,她没办法出一点声音。洛蓝知道,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惨白得如葬礼上人们胸前戴的白花。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晴朗地足以使人为之歌唱,洛蓝却无心欣赏。屋内死般的沉寂与屋外的美好是多么可怕的反差。正当洛蓝思考的时候,那根棍子直对着佟彤的脑袋挥去。洛蓝双手抓住上衣大喊着不要。可是当她发现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嗓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长大着嘴罢了。
“嘭”地一声闷响过后是木棍断裂的声音,洛蓝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了。林清旋扑倒在佟彤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替佟彤挡住了这一棍子。
佟彤也呆住了,他抱住林清旋,不停地说:“林清旋,你没事吧?”
那种震惊的神情洛蓝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是发自内心的痛,可能也是心疼。
“哼,算你命大。”长头发男人说。秃头男人把棍子重重摔在地上,愤愤地离开了。
“林清旋,醒醒。”佟彤用手轻拍林清旋的脸。佟彤把她抱在怀里,不知所措。
“没事的,她就是惊吓过度了。”洛蓝用尽全身力气说,她挤出最后一抹笑容,她的脸惨白得如一张纸,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中悲哀地存在着,几乎是一个被人遗弃的角落。
佟彤点点头,把林清旋放到地上。之后他避开阳光坐在阴凉中,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把头深埋在膝下,手腕仍是红肿,已经无法动弹。他时不时看一看躺在地上的林清旋,又露出感动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佟彤觉得之前对林清旋的态度似乎差了一点。
洛蓝和佟彤之后几乎没有说话,约定好似的,却实在令洛蓝伤心。她的眼睛一直闭着,或者说,根本无力睁开。她有种要死了的感觉,她想得到佟彤的一点安慰,可是佟彤的注意力全都在林清旋的身上。
温暖的风像是母亲的手抚摸着洛蓝的脸,她用力地睁开眼,一滴泪涌了出来。她看到蓝色的天空,想起她和佟彤一起在蓝天下奔跑的场景,是一阵阵的辛酸。地面还是有些潮,不一会裤子就有些湿。
谁也没有说话,阳光照在空气中的浮尘上,能看到闪闪发光的小颗粒,悠闲地飘着。地面上断掉的木棍平静地躺在那里,没人知道刚才究竟经历了怎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两个男人的影子似乎还在那里,那声沉闷的响声也一直在屋子里环绕。
直到林清旋醒来,那两个男人也没再来过。他们都不知道还要被关多久,佟彤锐利的眼神渐渐被磨平,略有些迷茫。他的脸像是被黄土洗过,灰头土脸。林清旋和佟彤一起坐着,低声说着什么。洛蓝没有力气去听,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林清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心极了。她还不时地看看洛蓝,几乎是炫耀式的,把佟彤对她的好一一摆出来给洛蓝看。
佟彤的耳朵中出现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持续不停地响着。他把手抬起来,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耳朵,但那个声音还是存在。他突然立起身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怎么了佟彤?”林清旋娇媚的声音在整个屋内回旋。
“嘘……”佟彤的表情很认真,他的眼神又变得机警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快听!警车!我们有救了!”佟彤猛地起身,差点被绊了一跤,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撑了一下墙,墙皮脆弱地裂开滑落。
他走到窗边,看到警车快速地驶来,警笛声在阳光中也很是闪耀。他激动地大叫:“我们在这!快来!”喊完才感觉到喉咙一阵猛烈的疼痛,他顾不上这些,仍是大叫着。
洛蓝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她能感到屋内的温暖,自己的身体放松得几乎能融进这样的温度里。
**闯进门的时候,洛蓝和佟彤快要虚脱了。出门的一瞬间,眼前都是一片白亮,似乎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眼前又出现了南街荒凉的街道,不过洛蓝却觉得这里和小屋内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她的双脚踩在坚实干燥的地面上,有种久违的安全感。她不想回头再去看这座危楼,那实在是一个恐怖的回忆。赶紧拆掉吧。洛蓝这样想。
她抬起头,不远处佟玲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站在那里。她和佟彤被**搀到他们面前,林清旋也顺势跟了过去。佟玲不断抚摸着佟彤的脸,帮他掸掉头上和衣服上的灰尘。
“姐,别掸了,估计掸不干净了。”佟彤说。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我就剩你这么一个弟弟了……”佟玲用手捂住嘴,伤心地哭了。佟彤也无法抑制地,留下两行热泪,他抱住佟玲,久久不放开。
路过的路人都好奇地张望,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蓝转过头看见林清旋正在和戴墨镜的男人说话。不知为什么,洛蓝的眼睛始终没法从男人的身上移开。她知道那是林清旋的父亲。也许是自己父爱的缺失令洛蓝特别羡慕这种父女之间的亲情。他看到林清旋父亲挺拔的身躯,想着林清旋一定很幸福,有这样高大的父亲。
林清旋站在一旁,她很是尊敬父亲,一改平常懒散的样子。
男人和林清旋的对话告一段落后,他四处打量,最终把目光停留在洛蓝身上。洛蓝不敢看他的脸,于是微微地下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落魄,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眼睛半睁着,没有一点光彩。
男人又把墨镜摘下来,仔细打量着洛蓝。洛蓝没想到林清旋的父亲会看自己这样长的时间,她以为他没有看自己的时候,才把头抬起来,却和男人四目相对。很熟悉的眼睛,好像在哪见过。
“爸,你看什么呢?”林清旋好奇地问。
她的父亲把墨镜戴上说:“没什么。”
“洛蓝!”背后是外婆的声音。她迅速转身,看见外婆佝偻着背朝自己走来,最后近乎跑起来。外婆的泪顺着皱纹留下来,显得苍老不少。两人都没有说话,又像是什么都说了。洛蓝转头的时候,却看见林清旋的父亲和林清旋已经上了车,缓缓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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