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御花园没了冬日的白雪皑皑之景,入眼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翠绿,宫里的贵人们这会儿因为天气还有些凉意便不再御花园走动,远处的四角凉亭内,坐着一人。
那人身穿淡青色锦袍,只是安静的坐在石桌边不时翻动着面前的书本,一双清澈的桃花眼中似是带着雾气,因为书本中的内容微微眯起。
拿了桌子上放着的凉茶,他抬起头,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得犹如繁星般的黑眸,时而闪动的神彩更是让他看起来像只趾高气扬的猫儿,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束在脑后用绿色绸带捆绑,粉红色的嘴唇微微挑起弧度,虽是有些男生女相却不娇弱,看起来就像是偏偏佳公子一样温文尔雅。
他才只有八岁,进宫三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没落下,甚至这心眼也更是多了不少。别看他平时见谁都笑的大眼睛咪咪着,那内里的小聪明可没少耍。
“萧公子,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韩青也就是小青子,在他身边轻声快口询问。
这萧公子已经在御花园坐了一个下午,他可还记着主子临走的时候吩咐的话呢,要他好生伺候着。
萧亦然放下书,歪过头瞄了眼缩着身体垂头而立的韩青,面无表情的问他,“主子回宫没。”
小青子被他那冷嗖嗖的语调吓的一哆嗦,赶紧点点头,“回了,传话的人来告诉了,主子已经到宫门外,正往咱们祁阳宫走呢。”
萧亦然哼了一声,站起身缕了下微微起皱的衣摆,轻轻嘀咕了声:“他倒是知道回来。”这几年殷天齐宠着他,虽说在帝王那里受到了不少的委屈,不过他倒是也学会了跟殷天齐撒娇。
今天殷天齐出宫有事,就把他自己留在了宫里,这不,用了午膳,他借口身体不适在校场请了假,跑到御花园一边吹凉风一边看书,就为了等殷天齐从宫外回来。
漫步回了祁阳宫,还没进宫门就见到从里面跑出来的小栗子,那一脑门子汗的样子就能看出,他受了多大迁怒。
看见萧亦然,也顾不上行礼上前一抓,带着他就快步往里跑,边跑还边念叨,“小祖宗哟,您这是去哪了?主子回来见不到你发了好大的脾气,您这是要奴才去死吗!”
萧亦然翻了个白眼,用力抽回了手,哼了声,“小栗子,你这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我还活不活了!”就他刚才那句小祖宗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到帝王那里告个状,就够他喝一壶的。
小栗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贼眉鼠眼的扫了扫四周,凑过去讪笑着看萧亦然,“奴才这不是急的么,萧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吧。”
萧亦然翻了个白眼,这群奴才都不怕自己,却是很尊重的,他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口误的事情真去打杀小栗子,毕竟他是跟着三皇子的贴身奴才,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话要是被主子听见,看他怎么收拾你。”哼了一声,萧亦然抬脚跨进祁阳宫正门。
正门内,殷天齐负手而立,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出宫所穿的墨蓝色锦袍还没换下,一双浓眉斜飞入鬓,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漆黑的双眸时不时散发出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留影,让与他对视的人犹如陷进深潭而不自拔,虽是十岁的少年,却已经身长挺拔,那一身冷冽更是上位者才会拥有的气势。
萧亦然垂着头,双腿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奴才给三皇子请安。”那不卑不亢的语调,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多怕三皇子呢,其实啊,那是因为殷天齐没带他出宫,正耍脾气呢!
殷天齐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看他,“起吧。”
站起身,萧亦然也不等他吩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歪头就对着候在门边的韩青喊道:“小青子,去吩咐膳房,主子晚膳要吃蘑菇。”
小青子偷偷看了看殷天齐的脸色,见他就是一脸的怒气却不说话,知道这是准了萧亦然的话,赶紧行了礼自己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雕花木门。
萧亦然伸手捡了几个干过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边嚼还边从鼻子里哼哼,恐怕殷天齐注意不到他。
殷天齐好笑的转过身,却仍是绷着嘴角,怒道:“还有没有规矩!爷可还站着呢!”
萧亦然一撩眼皮,抬手擦了擦粘在嘴角的花生衣子,又双手啪啪的拍了拍碎渣渣,站起身去了后殿,拿了殷天齐的宫装出来。
“主子,奴才给您换衣服。”低着个头也不看他,样子倒是挺恭敬的。
殷天齐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与自己对视,挑眉调笑道:“怎么着,还真跟爷置气了?”
萧亦然撇嘴,“奴才不敢,奴才哪有那胆子。”虽是一口一个奴才,可他从见到殷天齐后做的事情,哪有一点当奴才的自觉?这也就是知道殷天齐宠着他,要不然,啧啧。
“行了,别跟那儿酸了,爷明天带你出宫。”
狠狠捏了下他消瘦的下巴,满意的看见那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殷天齐自己脱了衣服换上。
萧亦然乐了,拉着他的手晃悠,“你说的,明天带我一起出宫。”
殷天齐点点头,笑着看他,这人倒是越发的藏不住那小孩子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