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宇一脚踹过来他纹丝未动,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看着楼下的戏台,那里正上演一出武生打戏,不过那动作却耍的很灵活,有种出身将门的武将姿态。
“御王爷,您这功夫练得不到家,想必成天就流连在花街柳巷给疏忽了。”他歪过头看向咬着牙瞪向自己的殷天宇,瞥了眼他的双脚。
三个护卫已经站在萧亦然的身侧,对着殷天宇行了礼,“奴才参见御王爷。”
“哼!”殷天宇一甩袖子对他们的行礼视而不见,瞪着萧亦然嗤笑,“本王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教训,倒是你这个奴才,见到主子不下跪,皇兄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
年纪大了以后,除了已经被彻底淡忘的殷天逸外,殷天宇也对那个位置有了幻想,所以对于殷天齐,他有了嫉妒,总会在早朝的时候时不时找些麻烦。
对于他的话萧亦然没什么太大反应,跳梁小丑而已,“起来吧,没听着御王爷都准了?”抬抬手,扫了他们三人一眼后转回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殷天宇,他指了指楼下戏台子,“御王爷是不是还想说,奴才就是那个五花大绑的佞幸,就算一时风光了结果也是个身首异处?”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他可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懂得那些男女之事,而且不久前他还做到过让自己脸红心跳的梦,当然梦中的内容他没记住,只知道有个热乎乎的东西一直顶着自己的屁股,然后他就疯狂的奔跑,结果奔跑的太累,被那东西追上然后……吓醒了。
吓醒了就算了,可他感觉到了搂着自己入睡的殷天齐正用某个硬棒子在顶着他的屁股摩擦,他用手去抓了抓还能感觉到棒子的热度。只不过后来因为实在是太过困倦,在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顶着他的时候就又睡去。
如果让殷天齐知道他那天被萧亦然动作惊醒只是因为小孩儿的好奇心,恐怕会苦笑不已。
他还以为小孩儿突然开窍,后来发现只是小孩儿惊醒的无意识动作,让他白兴奋一场。
萧亦然看着表情变了又变的殷天宇,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佞幸是什么他清楚,但是他不知道佞幸做了什么会这么招人恨,好像话本上说的那些关于佞幸的事情都是贬低的,他们为江山做的贡献全部抛开,只写了那些他们是怎么身为男人而委身于帝王的肮脏事情。
“你还知道佞幸?你连佞幸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皇兄豢养的男宠而已,不过也难怪皇兄不顾朝臣反对要把你留在宫里,就你这张脸是个男人都得起了邪念。”
说着话,就伸手去捏他的下巴,笑容更是带着下流的意味。
一旁的三个护卫伸手想拦,可萧亦然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只是轻轻晃了晃手里把玩的扇子,一阵幽香飘过,殷天宇用力嗅了嗅,还没再继续出口调戏一句好香,他已经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萧亦然脚下。
“站那,敢过来我就踢他下去。”萧亦然抬起扇子直指殷天宇带来的奴才,语气冷淡表情却是带着笑意,站起身蹲在殷天宇的面前,见他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却没办法做出任何表情的样子特别喜感,萧亦然笑了出来,“呵,御王爷不是说我这张脸可以让男人起邪念么?您这是被自己说的话迷倒了?还是被我这张脸迷倒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勾着嘴角,那双桃花眼半眯着,黑黑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殷天宇。
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咂咂嘴,摇摇头,又用扇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他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几人,壮似无辜的问道:“你们说御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风?”
雪球坐在椅子上喵呜一声,惹得萧亦然转脸看它,抬手把它提了过来,放在肩膀上,雪球因为紧张用爪子死死的勾着他的衣服不让自己掉下去。
“孔彦曾经说过,中风的人就不会说话不会动,不过好像跟王爷还是有些区别,要不……奴才帮你问问?”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见到有不少人已经再向这面张望,他站起身,扬声喊道:“这里有没有人会医术?御王爷好像是得了什么急症,倒地不起啦!”
他这一嗓子不止引得二楼客人向这边张望,更是连一楼大堂中的人都有不少抬起了头。
殷天宇侧躺在地上没办法张口说话也没办法做出表情,更甚至他连手指头都没办法动一下,就算在焦急他也没办法阻止萧亦然第二次出口的喊声。
“真的没有会医术的?这位可是堂堂正正的御王爷,当今陛下的六皇弟,要是你们有人能治好他,陛下一定会重重奖赏的!”那带着笑意的脸让众人有一瞬间的呆愣,可在看清楚那些被三个高壮男人挡住的奴才后,他们就算想上前帮忙也不敢了。
这种举动太明显,这位长相秀气的小公子是故意给御王爷难堪。至于这位小公子的身份……
他们不敢猜,因为从来没听说过出了当今陛下以外还有人敢为难王爷的,尤其还是个小少年。
喊了两次,萧亦然也没得到回应,更是连戏台子上的人都停下了演戏抬头向他们这儿看来。
泰和楼的掌柜因为听见是御王爷出了事情立刻让人去请对面那间药堂的大夫,可惜大夫一进门抬头看向二楼,一眼就与萧亦然对视,愣了下后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抱怨,“掌柜的你这不是逗着老夫玩呢?有那位小公子在还有什么看不了的病,这是在打老夫的巴掌!”
掌柜的傻愣愣的,回头看向已经从二楼带着人往下走的萧亦然,只能迎了过去,“小公子,这……这御王爷怎么办啊?”
也不能将一个王爷就这么仍在自己的酒楼里,那他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以后传出去说是御王爷在他们酒楼得了怪病那还得了!
“怎么办?”站在楼梯下抬头看向围着殷天宇直叫的几个奴才,冷哼一声,“爱怎么办怎么办呗,我又不是大夫,治不了。”耸耸肩,伸手挠了挠怀里白猫的下巴,他翻了个白眼给掌柜抬脚朝酒楼外走。
啧,这闻香倒真好用,下次给殷天齐备些,要是遇到此刻什么的来不及出手,只要把这些撒在对方身上就可以了。
他拍了拍手将残留在袖子里的药粉抖落在地,同时张口说道:“闭气。”
小青子的反射神经已经被他锻炼到一定的高度,尤其是在见识过好几次萧亦然出其不意就把人药倒后,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注意萧亦然任何的不雅举动。
比如说现在。
他是习惯了,可另外的三个护卫却是第一次知道萧亦然有这么一手,他话音落,三个护卫也直接躺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萧亦然愣了下,随后弯下腰放声狂笑。
他不是在笑他们会被自己给药倒,而是在笑他们倒下去以后的表情,哈哈哈哈,好好笑,真应该让殷天齐也看看,太好笑了。
“来人……咳咳,把他们,呵呵呵呵……”萧亦然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又笑了会儿,已经惹来不少人驻足看他,“咳!把他们三个搬上车带回去。”挥了挥手示意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两个黑衣男人,萧亦然看了眼猛转眼球的男人。
“你们先回宫,咳,我再转转。”说完话赶紧拉着小青子离开,他怕自己多看两眼就会再次喷笑。
“……小主子……”影卫中其中一人拦住萧亦然的去路,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主子让给您拿的甜糕,说是您出来也不会吃什么东西,让您垫垫肚子回宫后再和他一起用晚膳。”
萧亦然眨了眨眼经,伸手接过点点头转身继续走。
只是走着走着他却蹲在了地上,抱着那个油纸包一声不吭的红了眼圈。
“公子?”小青子弯着腰站在他身边,只能傻傻的出声叫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萧亦然吸溜吸溜鼻子,摇摇头就蹲在那里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他最喜欢的糯米团塞进嘴里咬了口。
“公子……这儿来往的人太多,咱们找个小店坐下你再吃?”小青子伸手去扶他站起身紧走两步去了路旁的馄饨摊。
萧亦然看着面前飘着香菜末的馄饨,抬起手拿起小勺舀了一个送进嘴里,他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在煮馄饨的老板,眯着眼睛笑了。
他这种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样子真是吓坏了小青子,不禁就在想陛下给的那个甜糕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是不是孔彦太医又用主子试药看看他有没有反应了?
萧亦然只是认出了这个老板,就是当初他第一次从殷天齐身边跑开时小栗子和他去的那个馄饨摊的老板,只不过是换了地方,几年过去这馄饨的味道却一点儿没变。
“公子,可是这馄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青子坐在对面见他吃了一个馄饨就愣在那里以为有什么问题,紧张的看着他问道。
“没事。”摇摇头,萧亦然看了眼小青子,“雪球让他们带回去了,咱们两个去转转,顺路回趟将军府看看。”
这些年没回去,恐怕早就物是人非,只不过他也得去跟萧将军做个彻底的了断,看着殷天齐被他那个将军爹每天一个折子烦着虽然挺开心,但是他可不想真把殷天齐气生病。
小青子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紧,张了张嘴为难的看着他,可他只是个奴才,不能干涉主子的想法。
见他一脸的为难相萧亦然轻笑出声,拿了一块碎银子放在小桌上起身,往将军府的位置慢慢溜达。
小青子叹了口气,看了眼小桌上已经被他吃掉的糯米团与一小碗馄饨暗暗记下,公子喜欢这么搭配着吃,以后回了宫也让膳房给公子这么做,还得顺带告诉陛下一声,不用他看着公子也吃了不少。
这么想着,脚下可不敢慢了半分,追上已经走出去好远的萧亦然,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你担心什么?当我这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给人消遣?”刚刚解决了殷天宇,又被那三个护卫逗笑,再加上殷天齐的温柔体贴,萧亦然表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想要去找些郁闷。
小青子苦着脸撇撇嘴,耷拉着脑袋表情明显是很不赞同,“……若是让陛下知道他又该生气了 。”
“他有什么可气的,还不让我回家了不成。”萧亦然哼了声,看了看方向,站住脚皱了下眉,回头看向还想再开口劝他的小青子,一瞪眼睛,“你是想躺在这里,还是想带我去?”
小青子张张嘴,把要说的话吞回去,只能不情不愿的带着他往另外一条街走。
走了大概两刻钟左右,到了将军府门外。
看着站在门前的两名侍卫,萧亦然抬脚就往里走,想当然的,他被拦了下来。
“将军府外人不得擅自进入,小公子若是来拜访就请交了拜帖,奴才会送进去给将军过目。”
其中一个侍卫见他长得秀气穿着也很贵气,所以说话很客气。这要是放在以往别的人身上,恐怕早就横眉冷对。
萧亦然挑了下眉,伸手拿出怀里的金色牌子,那两名侍卫只是呆愣了一秒后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面对他,“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萧亦然将令牌收回怀里,歪头看向已经站起身打开大门的两名侍卫,笑了笑,“我自己会进去,你们不用去通报。”
“是。”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庭院,萧亦然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
这是他第一次从正门进到将军府里,依稀记得当初将军府里的样子,看来这几年他父亲在殷天齐那里没得到一点儿好处,要不然这将军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如同当年他离开时一样。
“你是……”已经两鬓白斑的孙管家惊讶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愣了下,随后惊讶的瞪大眼睛,“小少爷?真的是小少爷?”
萧亦然微微笑着点了下头,紧走了两步来到他身前,“孙伯伯居然还记得亦然,这些年孙伯伯身体可好?”
孙管家连连点头,眼圈都有些微红,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小少爷,老奴很好,谢谢小少爷还惦念着老奴。”
“这些年亦然也没回府里来看看,今儿还差些忘了回来的路,我爹可在?”虽然他的笑容很好看,可孙管家总觉得疏离不少,不过他没想那么多,本来么,走了快要七八年的小少爷头一次回家,还是只带了一个奴才而已。
“在,老爷和几位少爷正在大堂说话,小少爷请跟老奴来。”
萧亦然挑了下眉,以前他可是连这个前院都不能进的,现在居然让他进大堂?想归想,他还是跟在孙管家身后往大堂方向走。
小青子皱了下眉,看了眼关闭的将军府大门,又看了看偷偷打量着萧亦然的几个奴才,上前一步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小声的提醒他,“公子,这毕竟不是在宫里,还是小心些。”
“呵,小青子你这话要是被我爹听见他肯定把你轰出去,我可是在这儿出生的,你那么谨慎做什么。”他歪过头看了眼小青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没特意压低,前面带路的孙管家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往前走。
他何尝不想提醒一句萧亦然,这将军府多年来可不像外面传的那样父慈子孝。
新帝登基三年,将军府一年比一年落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新帝不喜萧武的做派,若不是宫里住着个萧亦然,恐怕这将军府早就已经名存实亡。可萧武并不这么想,他对于自己是三朝元老的事情看得很重,每次早朝的时候都要站在众武将之前,俨然一副左丞相的架势。
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让许多殷天齐提上来的年轻朝臣为之不懈,也让一些老臣把他当成出头鸟来试探殷天齐的底线。可惜他们错估了新帝的忍耐力,三年来屡次试探都没有摸清殷天齐的想法,或者说,他们已经没办法摸清。
当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时,一切已经为时过晚。
大堂内,萧武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早朝上被殷天齐扔到他面前的那本奏折,他沉着脸一字一字的去看,去猜,他想不通,到底是谁会暗地里参他一本,或者说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殷天齐居然会在众朝臣面前让他说不出话,甚至威胁他。
“都是那个孽子!”啪的一下,将奏折拍在桌子上,萧武恨声怒道。
“爹,您从下朝回来就一直在生气,连午膳都没吃,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亦然的大哥萧亦明出声问道,他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无视下去。
“就是啊爹,您拿着那折子看了好久,上面写了什么?”二哥萧亦清从椅子上在站起身走到萧武身前,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奏折翻了翻,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这些……”看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抖着手抬头看向萧武,表情惊恐不安。
萧亦明皱着眉拿过奏折看了看,眉头皱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奏折上写着萧武身为朝中重臣却私下里借由官职克扣军饷,包庇亲子萧亦清在皇城胡作非为,甚至强抢民女不成恼羞成怒将人一家三口乱棍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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