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呢?”
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放得极低,却让听者觉得寒意攀上了背脊,阴冷摄人。
陵歆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眼,自己的眼神却有些闪烁,半天才回答,“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西楼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脑中千百个念头转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在门边默默站了许久,等到瑶光出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不进去时,他才认真的说起了皮母地丘周围那些势力的动向。
这些事暂时还不需要拿来打扰有妖。两人边说边向对岸走着,待到快要走下竹桥的时候,瑶光才忽然被身边的人抓住了肩膀。
“想办法回天宫。”西楼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为……”
“如果我猜得没错,陵歆这次便贬,绝不仅仅是因为触犯了天条。你想办法打听他来大荒的目的。”
几天过去了,那个人终于在无意间说出了一句“有用”的话,西楼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虽然那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可能有别的深意,他却相信自己的判断。
“最怕的是,他是故意让自己被贬到皮母地丘。”一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将手攥紧,深吸了一口气。
若真是如此,那这么久以来,到底是他们算计了对方,还是对方假意配合实则耍弄了他们?
“但愿不是如此。”瑶光算是皮母地丘这些人里对陵歆了解最深的一个,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曾在天宫时的陵歆,心中虽有困惑,更多的却是担忧。
九重天的那座华乐宫聚集了整个天宫最会惹是生非的神将们,而陵歆身为其中最难缠的一个,却不是因为他心思深沉。相反,陵歆可以称得上整个九重天最懒于算计对手的人。想做什么事便去做,想得到什么便去抢,厌恶谁便直接将对方打个半死不活。
到底什么时候也藏了这么多秘密?
若是连他都开始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而不得不委曲求全了,那还了得?
“我尽快回来,”
想办法回天宫并不是一件难事,瑶光只怕自己回来时,这皮母地丘又添了几桩麻烦。
西楼忧心忡忡的送走了这个好友,再抬眼看看天色,又不由蹙起了眉。
有一句话瑶光说得倒是没错,真是所有麻烦都赶在一处了。
*
入夜后,陵歆便觉得不对劲。
往常也不见皮母地丘竹子精他们在晚上接近这座小屋,今夜众人却都有些反常,时不时就想来这潏湖晃上一圈,最后还是有妖开了门赶走了他们,这里才安静了许多。
红绡本是想将门口这个麻烦一起带走的,可是听丈夫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却又将信将疑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最后,整个潏湖只剩下了小屋里的有妖和门外的陵歆。
算一算日子,今夜又是满月。
陵歆坐在地上暗自琢磨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满月与半妖有什么干系。直到迷迷糊糊睡到夜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倏地睁开眼睛,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伸手一拦,准确无误的钳住了身侧之人的脖子。
那还是个身量不足的孩子,从对岸一路游了过来,本以为自己动作很轻,却在刚刚接近他的时候,被这个已经“睡熟”的男人抓住,惊慌之间不由哑着嗓子喊道,“我不是,咳,咳,我不是来放火的!”
陵歆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抓,竟然还有了意外之喜。
他正想抓着那孩子仔细打量几眼,看看昨夜放火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面前的人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看向他身后的屋子。
心下一惊,他也飞快的扭过头看去,却见小屋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撞开,而那趴在窗边的女子正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哀嚎,这声音传不出屋子,窗外的人也只能看到她一头墨发渐渐褪成赤红,最后缩成毛发长短,一双眼睛越加狭长,终化成狐狸模样。
眼下月色正好,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屋子里,有妖慢慢后退匍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后却仍是直不起身子来,胸口如同被撕裂般,让她恨不得将已经变得尖利的爪子抓紧胸膛。
屋外的陵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还不等想清楚这是在做什么,紧接着又看到那女子勉强仰起头,正对着那月光吐出一团火来。
不过只要仔细看一看,便会发现那并非寻常的火焰,而是一颗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