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无颜的目光瞬间爆发出异彩。
空空玄用力点点头,口型分明在说:“没错,来自****天最神秘的阿修罗岛,****天最强的守护者。他们被称作——天精。”
“天精?”
“****天的守护者都是孕育天地之气而生的精怪,而阿修罗岛位于****天的天缝里,所以岛上的守护者被叫做天精。天精并不会法术,但具有上苍赋予的各种神奇力量,有的天精还有禁锢对手法术的妖异本能。要不是那里的守卫者厉害得变态,我早把阿修罗岛上的宝贝偷了个底朝天了。”空空玄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摸蛋壳。
“咦?”他的动作僵住了,手像是摸上了一个虚幻的影子,直接穿过蛋壳,再穿过守护者的身躯,什么东西都没有触到。
“难道只是一个幻像?”我劈出脉经刀,向守护者斩去。刀光径直穿过守护者,如同穿过一个影子,落在身下的岩石上,把岩石一劈为二,而守护者毫发无损。我瞠目结舌,这太古怪了,明明守护者就在跟前,但摸上去,偏偏空无一物。
“嘶嘶”,守护者身后的裂缝骤然扭动,像一条从冬眠里苏醒的黑蛇,狰狞欲扑。一阵阵裂天碎地般的力量从裂缝里透出,逼得我们身躯摇晃,不断后退。四壁碎石飞溅,像有无数把钢刀突然砍过,留下深深的裂痕。
守护者胸膛起伏,眉毛微微抖动,双翅的颤动陡然加快。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从他的口鼻传出。
“快逃!他要醒了!”无颜面色大变,翘起拇指,黄沙漫天飞舞,眨眼形成沙漏结界。短短一瞬间,沙漏猛烈地震动了数百下,轰然一声巨响,沙漏炸开,我们三个飞了出去,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四周围,白亮的日光恍若隔世,几千双眼睛惊讶地盯着我们。海妃、隐无邪、无痕、珠穆朗玛••••••,表情各不相同,惊撼、狐疑、失望、欣喜、冷漠••••••人情冷暖百态,一时尽收眼底。
沙漏结界把我们带回了蝴蝶岭,一时间,岭顶鸦鹊无声。伴随着一阵香风,海姬扑了过来,美目泪光盈盈:“你总算回来了。”
我轻轻一抹她湿润的眼角,嬉笑道:“吉人只有天相。小小一个迷空岛,怎么难得倒你相公呢?数数看,我全身上下一根汗毛都没少。”
“真是无赖。”海姬娇嗔地推开我,眼眶微红:“你要是真出了事,休想我再理你。”又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我怀里,一个劲地问迷空岛的冒险经历。
“好险,结界差一点就崩溃了。”无颜懒洋洋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沙盘静地的美貌侍女们一窝蜂地围上去,为无颜梳头擦脸,束冠正衣。瞧了瞧我,他道出了我的疑惑:“那不是幻象。”
我心头疑虑重重,既然不是幻象,为何触摸不到守护者?可如果他是虚幻的影子,又怎么会有呼吸?空空玄又如何能感应到他的气味?
“我也不太明白。”无颜大概又对我用了读心咒,犹豫了一下,答道:“沉睡时的他或许是虚幻的,但,苏醒后的他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几句话言辞含糊,似乎还有没说透的地方。听他的口气,好像曾经面对过苏醒后的守护者。
十大名门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也不明白原本应该势成水火的两个情敌,为什么突然相谈甚欢。
隐无邪一声长笑:“林长老和无颜不愧是北境杰出的才俊,连死亡禁地的迷空岛也奈何不了你们。雏凤清于老凤声,隐某想不服老也不行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隐无邪一番话俨然把我推到了与无颜对等的地位。从迷空岛安全返回的奇迹,仿佛在我身上加了一层眩目的光环,即使十大名门有些人瞧不起我的家世,如今看我的眼光也和过去不同了。花生果更是兴奋地乱蹦,嚷道:“我就知道林大哥是最棒的!”
海妃默然半晌,深深地盯了无颜一眼,冷然道:“第二场比试,两位竟然同时返回,也真是巧得出奇了。
我哈哈一笑:“姐姐的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嘛。对啦,迷空岛可是个好地方,那里••••••,”
不等我说完,海妃生硬打断了我的话:“你们把火浣衣带来了吗?”
“姐姐仔细瞧瞧,我身上这件光鲜亮丽的袍子,就是如假包换的火浣衣。”我拍拍胸脯,又道:“说起迷空岛,原来上面••••••,”
“火浣衣烈火难毁,还请林长老当场试验一下。来人,点火。”海妃再次堵住了我的话头。望着她胸闷难发作的表情,我心中大爽。****奶奶的,居然想利用迷空岛的比试除掉老子,要不是无颜还算仗义,我多半凶多吉少。我故意再三挑起迷空岛的话题,就是要令她也吃一回瘪,出出心中的恶气。
我脱下火浣衣,丢进烈焰中。熊熊火光的映耀下,火浣衣光彩流动,仿佛和火焰融为一体,愈发鲜艳眩目,映得天空的旭日也失色了几分。
牛郎朝着火浣衣的方向,伸出娇嫩白皙的手,隔空虚摸了几下,火浣衣仿佛被无形的手翻动着。牛郎娇声道:“好精致完美的手工,没有一丝线口接缝。布料火性质地,充满纯阳之气,果然是火浣衣。林长老,长春会后若是有闲,能不能赏脸来牵机派的鹊桥城做客,讲讲迷空岛的经历呢?”兰花指轻轻托腮,看得我汗毛倒竖。
“鹊桥城是罗生天最绮靡繁华的岛城,称作仙境也不为过。能得牛掌门盛情相邀,是林长老的荣幸。牛掌门,多日不见,你的千里一线牵甲御术更见精进了。”见我不说话,隐无邪怕得罪了牛郎,抢着代我答道。
“林长老好像不太愿意呢。”牛郎目光薄怨,撅起嘴巴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好敷衍道:“我太愿意了,已经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牛郎吃吃一笑,老滑头慕容玉树也向我发出了邀请。我心里清楚,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为了打探迷空岛的情况。
众人的目光接着看向无颜,后者从容一摊手:“我是空手而归。”
四下里一片哗然,我不能置信地看着无颜,这小子既然去过迷空岛,又熟知火浣鼠的习性,一定早弄到了火浣衣,很可能就藏在身上。眼下只要取出来,便可与我打成平手,不料他竟然开口认输。
海妃面色铁青:“无颜你在开玩笑么?”
无颜微微一笑:“关系我的终身大事,怎会随意说笑?只是天不如人愿,比起我,林长老更得火浣鼠的欢心。所以这场比试我败了。”
海妃还待再说,隐无邪已经抢在了她的话头前,抚掌微笑道:“恭喜林长老再拔一筹,赢得第二场比试。无颜你可要加把劲了,我们还想多欣赏几场两位的龙争虎斗呢。”话虽然听起来亲善,但暗含骨刺,似在说用不了比试五场,无颜就会落败。
无颜并不答话,在美女们衣香鬓影的围绕中,轻声调笑,浑不在意。我瞪着无颜,愣了半天才想通了。在无颜心目中,第二场比试至始至终就谈不上公正,所以他早做好了认输的打算。这个唇间浅笑,眉梢淡扬的名门子弟,在那看似不经意的慵懒背后,藏着的是一腔铮铮傲骨。
正像他说的那样,他渴望与我一战,但必须堂堂正正。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风范。
“其实这场比试,是我输了。”我石破天惊般地道,再次引起群情轰然。
“如果没有无颜,我能否活着回来还是未知,就算拿到火浣衣也是枉然。生死存亡之际,是无颜的沙漏结界助我逃离了迷空岛。”我侃侃说道,一摆手,阻止了无颜的分辩,接着道:“无颜兄,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一个人的资质、背景、际遇都不相同,由此形成的个人优劣也就不同。闻道先后,术业专攻,这些都是无法强求的,哪来真正的公平呢?虽然你常住罗生天,对迷空岛比我更熟悉,然而这正是你的际遇所致的先决优势,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所以第二场比试,你赢得当之无愧。”
海妃目光闪动,淡淡地道:“想不到林长老能够生还,靠的是贵人相助。”
隐无邪也被我这番话弄得不知所措,只好道:“林长老和无颜抢着认输,倒也稀罕。不过足见两位的磊落胸怀。然而比试终究是比试,事关海武神一生的幸福,两位还是暂且放下英雄相惜之心,给大家一个明白的交代吧。”
无颜微微一怔,凝视着我,眼神里包含了许多复杂的内容。我又道:“无颜兄,你要是再谦让的话,可就是虚伪了。”我心知肚明,无颜的法力不会比我差多少,连他见到守护者都要溜之大吉,可见对方有多厉害。如果当时他丢下我不管,任由我和守护者冲突,我就算不死也得落下一身伤,后面三场比试可想而知。更何况,这场比试如果我厚颜得胜,也会觉得欠下无颜一个人情,从而在接下来的比试里束手束脚,反倒因小失大。
无颜想了想,展颜一笑:“既然林兄诚意相让,我也不再矫情推托。好,这一局就算是我胜了。”
我欣然道:“这才爽快。”凑近无颜,戏谑地小声道:“我早知道你会假惺惺地客套一番,装装名门弟子的风度。”
无颜哭笑不得,海妃的脸色总算好看一点了。虽然两场比试,我和无颜战成平手,但我将第二场拱手相让,令无颜生出胜之不武的感觉,反倒占据了心理优势。也是我的一个小小战略。
“林兄,能和你较量,实乃无颜生平快事。”
“我可不喜欢别人抢我的老婆。”
“胜负未分之前,海姬还说不准是谁的老婆。”
“你死了这条心吧,海姬非我莫嫁。”我没好气地道,狠狠瞪了一眼无颜,心中却浮上一丝暖意。我忽然想起在洛阳的日子,寒冷的冬夜,和李洁净、大熊等伙伴在破庙里避雨。大家嬉笑吵闹,信口胡吹抬杠。雨水从破败的檐角渗漏,滴在一只只烂草鞋上。长夜漫漫,篝火照亮了我们污垢的脸。
那一份少年的友情,再也没有机会重温过。
目光掠过我和无颜,海妃道:“经过我和各大掌门商议,第三场比试的内容是——身谈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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