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塌,由尸魔头顶沉降到胸膛里的疯道士暴露出来,上百道普通的五行法术齐袭而至,再也不顾道统之谊,疯道士被炸成了粉末,可是没有绿光飞出来。
“道士的反应比十三万年前慢了许多。”花蕊说。
魔种已经被分散到其他道士体内,疯道士再不是最主要的载体。
垮塌的尸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再次凝聚成形,这一回裹住了一名飞得最近的普通道士,那名道士像是被突然吓呆了,神情惊恐万分,身体飘在空中一动不动,任凭自己被妖尸吞没,成为新的尸魔。
“而且现在的道士也没有从前决绝果敢了,十三万多年前,远处的道士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战场上的一切生命。不管那是妖族还是道士,也不管道士们是否被魔种侵袭。”花蕊的平淡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失望,“魔族的敌人沦落至斯,听说道统已经没有服日芒道士,唯一的服月芒道士不知下落,照这样看来,我们用不上十年就能夺下望山击破镇魔钟了。道士衰落了,法器却强大了,洗剑池当初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它也快要支撑不住了。缺失那几滴水对它影响很大。”
慕行秋转移视线向东方望去。
在漆无上和五棵魔树的支持下,琥珀道士的吸力成倍增加,不仅将怒海潮收入囊中,甚至吸动了洗剑池本身。
牙山道士距离妖山口大概一百二三十里,之前的几拨怒海潮将不洁之气驱散得干干净净,慕行秋因此用天目能望见那边的大致情形:数百名道士在空中围成数圈,一手握着主法器,另一只手不停地变换姿势,对圈内的一名道士施法。可所有人还是不可遏制地向西边的妖山口移动。
“若是在从前,道士们要么立刻撤退,放弃洗剑池和战场上的道士,重整旗鼓再来决战。要么立刻召来所有法宝孤注一掷,他们从不犹豫,从不。”花蕊里的声音似乎有一点怀念,“你看到了。这就是魔族之力,漆无上和琥珀道士也只能发挥出不到一半,只有你。经历过魔种和神魂的双重清洗,又修行过念心幻术,可以拥有全部力量。”
慕行秋没吱声,他的心在震颤,这是道统,不可战胜的道统,居然在几只偷逃出来的魔种面前落于下风,今日的道统与三祖时代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存在差距的不只是力量,还有心态与战术,道统已经习惯了占据绝对优势的压制打法,突然遇到势均力敌甚至稍强一些的对手,居然连注神道士也有些手足无措,未能当机立断。
“我们不会也无法让你入魔,你仍然是你,你甚至可以将魔树、漆无上和我们全部消灭掉,让道统赢得这场胜利,救下你的朋友。”
花蕊平淡的话题充满了诱惑,慕行秋的心为之一动,对龙魔的信任又恢复了,觉得她无论如何不会害自己,既然她在推动这一切,吃下魔果应该不会有什么害处。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因为力量能实现太多的梦想与渴望,它就像成堆的金银,能够买到这世上绝大多数可见之物。
眼角余光一瞥,慕行秋的注意力又被南方战场吸引,那只特殊的尸魔已经完成了大规模的聚尸,秃子已经不见了,不知沉降到何处,辛幼陶等人仍然站在比之前宽大好几倍的肩膀上,连殷不沉也站起来了。
慕行秋突然明白了,这只尸魔就是左流英,他跟辛幼陶、小蒿是同行者,也只有他可能控制魔种。
秃子脑子里藏着一只完整的魔种,没有任何分裂,因此聚尸速度更快,这只尸魔进入战场时晚了一步,此刻却比其他尸魔都要庞大与强壮。
左流英的尸魔迈开大步冲进战团,双手各握住一只妖族尸魔,轻松就将他们捏为两截。
战场上的道士们又惊又喜,纷纷退开。
“道统还没有败。”慕行秋喃喃道。
好像是为了佐证他这句话,蓝花飞舟下方的漆无上突然开口大叫:“血气为什么在减少?快去查看一下!”
一名妖术师骑着蛇首巨鸟离开了。
“道统还有希望。”慕行秋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殷不沉建成了节点塔,并且成功宣泄了血气。
漆无上与魔种的计划并未完全如愿以偿,秃子被左流英救走了,没有带着魔种去控制洗剑池。
“魔就是魔。”慕行秋恢复了清醒,他差一点就被花蕊里的声音蛊惑,现在他看出了那套说辞的漏洞所在,“我的想法与意志并不重要,当我吞下魔果,世人皆当我是魔,那我就是魔,除了投向你们,再无其它选择。”
慕行秋伸手抓来那只红红的魔果,盯着它看了一会,难以想象它会带来多大的力量。
他将魔果扔向地面,随后自己也跳了下去,他无力施法,也没有凭借,就这样从千丈高空一跃而下。
“不!”花蕊里的声音第一次带有强烈的感情,那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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