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笑容,目光落在养神峰上,“弟子们还在,好,好,庞山还有希望。”
养神峰弟子大都年纪还小,骤然改变环境有可能对某些意志不坚定的人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即使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道士们也没有想过要让这些弟子上战场。
申继先的目光扫了一圈,“道士轻易不说感谢的话,因为那意味着亏欠人情,意味着除非还完,否则的话心里不得安宁,甚至会影响到修行。但你们的确挽救了庞山道统。这是不可否认的,庞山的幸存者。从宗师到座,都欠你们一个人情。”
曾拂不太情愿地开口,但是特意加上一个前缀,“座说了,他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是他们没有留在老祖峰的唯一目的。”她顿了一下,以更不情愿地语气补充道:“而且他们都得到了物祖堂收藏的高品级法器,可以留下。不用归还了。他们还弄坏了一两件,座也不追究。”
要不是习惯了左流英的冷漠无情,就算是修行多年的道士这时也会大怒,几名吸气道士却只是相视一笑。
申继先摇摇头,“瞧见没,这就是为什么我达不到注神境界的原因,因为我比左流英更像正常人。牵挂多一点。好吧,除他以外的庞山宗师和座会记得你们的功劳。”
五行科座的目光落在慕行秋身上,“道士轻易不言谢,更不会后悔,所以……我有一点点遗憾当初没有坚持把你收入五行科。”
慕行秋向申继先施以道统之礼,“是我当初固执。不过念心科法术的确对我帮助很大。”
杨清音走到两人中间,“停下吧,咱们是道士,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眼下事情一大堆,还是说正事吧。”
曾拂马上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摧毁妖火之山。有它在,庞山永远无法收复。祖师塔也无处安置。”
申继先离开望山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是听说了不少事情,点头同意左流英的判断,可是等左流英借曾拂之口将整个计划说完之后,他陷入沉思,“碎丹之术?”
芳芳和小青桃都看向慕行秋,因为五行科座居然也在担心碎丹之术。
可申继先没有提出更多疑问,他只是想了一会,说:“只能如此了。”然后看向兰奇章,“你真的做好准备了?没人能强迫你,就算是宗师也不能,而且以碎丹毁妖山也不是唯一的办法。”
兰奇章点下头,“我已自问,并无犹豫。”
申继先没再多说什么,对这种事情,道谢与遗憾都显得太虚伪太廉价了。
芳芳开口了,她向来是安静的人,所以一说话就引起大家的注意,“一定要用到碎丹之术吗?会不会给道统开了一个先例?不能再向其他道统求助吗?毕竟断流城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势单力薄,马上就会有更多军队赶到支援。”
庭院里一片安静,芳芳的疑问牵涉到庞山道统的存亡与一名吞烟道士的生死,每个人心中都有疑惑,可每个人又都相信左流英必有原因,只是他不肯明说。
最后做出解释的还是申继先,虽然一直被困在望山,可他却比吸气道士更能理解左流英的决定,“我觉得你们有资格深入了解一些道统之间的关系了。”
申继先停了一会,慕行秋等人好奇地看着他,就连道门之女杨清音也不例外。
“道统分为九家,这可不是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凭的都是实力,道统可以联手,但不可以求助,今天低人一头,以后就不能自立门户。道士的记性都很好,就算是十万年前的一个人情也会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感谢你们,宗师也会感谢你们,但这种感谢只限于这一代,十年、百年,总有还完的时候。可是以庞山的名义向其他道统求助,这个人情可能几万年也还不清。”
申继先描绘了一个冷酷而自私的道统关系,吸气道士们都有点难以接受,尤其是杨清音,她的亲戚遍布九大道统,她一直觉得在哪里都挺自在,“九大道统同气连枝,难道只是骗人的说法?”
“当然不是,可你先得是一棵直立的大树,才谈得上同气连枝,如果只是攀附的藤萝,哪来的同气连枝?别把道士想象成自私自利之徒,等你们活到几百年,看惯了生生死死,了解更多的道统历史之后,就会明白,一切自有其道理,庞山必须凭自己的力量生存壮大。”
慕行秋比其他道士更惊讶一些,他突然想到了公主,她也说过“不要将王室想得太坏”,居然与申继先有相似之处。
五行科座知道自己没有完全说服这些吸气道士,所以继续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因为乱荆山的原因,九大道统如今互相提防,连祖师都要封闭瞬息台孤立自家的望山,何况其他道统?不要指望其他道统的帮助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摧毁妖火之山,接上来的事情就是弄明白乱荆山到底生了什么,居然令祖师方寸大乱,却又不肯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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