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帐篷里暗淡无光,除了一张床榻,别无摆设,孟诩在狭窄的空地上来回踱步,第十一次转身的时候止住脚步,自言自语道:“我绝不交出内丹。”
话一出口,孟诩自己先被这个想法吓坏了,交出内丹不是慕行秋或者某个人的命令,而是整个道统的要求,相比于斩尽杀绝,这已经算是宽宏大量,可是——
孟诩回忆起诸多往事:她被召山选中的惊喜,凝气成丹时的激动,每一次境界提升带来的骄傲与兴奋,最后她遇到了叹息劫。
十二岁加入召山,经历一百一十五年的修行,吞烟四重的孟诩突然感到疲惫不堪,前方的道路太遥远太艰难,而她已经耗尽了全部意志,老实,确认自己再也无法提升境界之后,她的第一个感觉不是遗憾,而是轻松。
她无需感到羞愧,在餐霞和吸气境界止步的道士大有人在,吞烟四重已经可跻身中等偏上的行列,叹息劫对普通道士来意味着另一个人生由此展开,她还能再活上四五百年,可以在丹药科的领域内勤奋耕耘,没准还能创造出几样新配方,从而在道书中留名。
重新开始修行,再经历一次骄傲、兴奋与激动?不不,孟诩没有这种坚强的意志。
“我躲起来,不让道统找到,也不让魔族找到,我的内丹不会惹麻烦。”孟诩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可是还有入魔的危险需要考虑,“几个月了,我一点事也没有。我躲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就算入魔了,能影响到谁呢?”
孟诩心中惧意渐去,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法器都没了,炼丹的材料都在另一处雪屋里,“我什么都不带走,还灵丹是我造出来的,这就够了。”
孟诩心中越发踏实,相信自己并不亏欠魔侵道士和慕行秋任何人情。
她坐到床榻上,耐心地等待亮,道士在夜间的设防更严密,白反而不会受到注意。
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因为要交出内丹而夜不能寐。甚至无法进行日常的存想?孟诩觉得绝不会只有自己一个。或许可以找些志同道合的一块走,孟诩差点起身去找人,她知道有几名魔侵道士很可能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没多久,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冒险之举,魔侵道士们相信慕行秋,甚至依赖他,没准会有人告密,而且人越多越可能暴露行踪。
孟诩决定单独行动。
亮了。孟诩又等了一会,以免引起怀疑,两刻钟之后,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心急如焚,让她想起了时候守在灶台旁边等待母亲揭开锅盖时的急迫心情。
她编好了一套辞,附近的山里有一些稀罕的草药,她要采一些留作储备。不需要帮忙……可她想多了,根本没人上前询问,她是营地里唯一的吞烟道士。一直受到应有的尊重。
帐篷外的道士都向她点头致意,有两个人倒是有意请来过一块谈谈,察觉到她不感兴趣,将邀请的话又咽了回去。
朝夕相处两个多月,孟诩对魔侵道士产生了一些感情,甚至超过了对召山的怀念,那里可是她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只是在修行过程中没机会与同门弟子有太多接触。
蒿和秃子围着跳蚤互相追逐,整个营地里只有他们快乐依旧,这不奇怪,秃子无心,蒿的境界刚刚达到吸气三重,交出内丹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孟诩走出营地,尽量走得不要太快,爬上附近的一座山,在山顶上回头望了一眼,还没有魔侵道士发现她要逃走,营地里一切照常,灵妖营地里矗立着魔像,再往西去是一座座妖族营地,规模更大,里面也更热闹一些。
等这些妖族听道统的计划,大概会立刻翻脸吧。
孟诩继续前行,加快了脚步,但是没有飞起,那会惹起不必要的注意,而且她的主法器已经没了,纯以法力飞行的话,消耗太大,她得做长远打算。
午时过后,孟诩翻越了五座山峰,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营地。
东边山坡上的一个红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凭经验她知道那是一株草药,反正也没有特别的计划,孟诩向红点走去。
一株盛大的七瓣雪藏花正在怒放,这种花三年一开,平时都是白色,与积雪融为一体,极难被发现,只在开放时才变成鲜红色,吸引生物的注意。
这不算珍贵的草药,可也不是想要就能得到,孟诩只见过干枯的雪藏花,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鲜活的本体。
她犹豫了一会,决定将它采走,在未来的孤寂岁月中,她还要继续炼丹制药。
采药的规矩很多,可不是伸手摘走那么简单,由于没有法器,只能一切从简,直接用双手施法,将整株植物的水分清除出去,只留干枯的精华,然后才心地连根挖出来,这样做的好处是能保留根茎中的地灵气。
整个过程花费了将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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