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比任何时候都更显赤红,噼啪作响,似乎要将虚空点燃。
它附着慕行秋的愤怒。
这一战不会就这么结束,无论魔种躲得有多远,慕行秋都要将它们拉过来,即使这是陷阱,慕行秋也要将它踩得粉碎。
闪电开始回缩,它从天边带回来的不是一片绿光,而是一大团乌云。乌云顶天立地,更像是一片海潮。
一道小小的身影飞翔在云潮前方,沿着闪电,很快就到了慕行秋身前百余步的地方,“父亲,咱们又见面了。”
那是慕冬儿,他没有长大,还是五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穿着整洁的道袍,不多的头发挽成一个小髻。
云潮前进的速度放慢了,相隔十余里,它加大力量,与闪电僵持不下。
“你是我的儿子。”慕行秋说。
“你给予我生命,除非之外再无其它。”慕冬儿仍是五岁时的模样,心智却已是二十岁的青年,“母亲告诉我,秃子已经死了,可我不相信,他就是一颗头颅,怎么会死?我保留这副模样,好让他一下子就能认出我。”
“人人死得其所。”慕行秋顺嘴就说出这句话,它是左流英的名言。
“我痛恨变化。”慕冬儿缓缓上升,“人人死得其所,那就不如人人都死!”
慕冬儿冲向慕行秋,全身闪烁着鲜艳的绿光,与其他单纯的入魔者不同,他体内有魔种。
慕行秋射出闪电,击中绿光激发大量红绿两色的火花,慕冬儿改变路线,从另一个方向冲来。
慕行秋右手闪电与十里之外的云潮相连,左手食指弹出一道又一道闪电,阻止慕冬儿的靠近。
远方的云潮幻化出半具身体,与龙魔很像,声音也是同样的欢快,“慕行秋,你真舍得杀死自己的儿子吗?他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魔种之子、真幻之子,我将他送给魔种,因为他是胎生道根,有朝一日能帮助我打破拔魔洞。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还差着一点,把你的三枚内丹给他吧,这样一来他就能完满了。”
慕行秋催生更多法力,将幻术提升到第九层的极致,云潮又被闪电慢慢拉过来,慕冬儿也离得越来越近了。
龙魔隐去,云潮幻化出左流英的模样,“让魔种与魔魂融化,我要与魔族一战,这是我毕生的愿望。你所做的一切都无意义,慕行秋,谁也不能阻止道魔之战。”
云潮的幻象一个接一个,慕行秋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出来了,或劝说,或嘲笑,或指责……目的只有一个,让他罢手,交出三枚内丹。
秦先生的幻象也出来了,“弱者怎么能做出判断和决定呢?我错了,除非与魔种融合恢复全部的力量,我将永远错下去。你的法力即将耗尽,慕行秋,你杀不死魔种,也没有力量将它一直囚禁,魔种立于不败之地,而你毫无胜算。”
下一个幻象是沈昊,面色惊慌得不像道士,“察形之镜……察形之镜……龙魔用魔劫破坏了察形之镜,它已经没办法困住魔种了,这不是谎言,慕行秋,它正在发生。”
最后一个幻象是一处场景:小酒馆里,普通人类与符箓师都已倒下昏睡,酒桌上的斗法还在继续,龙魔和慕行秋趴在桌上,异史君以一敌二,脸上却带着微笑,沈昊神情严峻,他面前的察形之镜的确受损,发出的不再是纯净的白光,而是颜色混乱的杂光。
沈昊正用尽全力控制察形之镜,否则的话杂光就会冲出划定的斗法场地,如果输了,他必须遵守诺言。
就连左流英也不能全心斗法,要分出一部分法力帮助沈昊。
异史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桌角的秦先生盯着斗法,突然扭头,似乎察觉到了魔种的监视,目光钻进荒芜的情绪之境,投向了慕行秋。
幻象就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云潮离慕行秋只有数百步,里面的无数个声音一块说道:“魔种永存!魔种永存!”
慕行秋突然收回左手的闪电,让慕冬儿向自己冲来。
“屈服即是解脱。”云潮里的魔种用柔和的声音说,当初它们就是用这一论调说服申尚的。
慕行秋身高百余丈,相比之下,慕冬儿只是一个极小的灰尘,他冲进父亲的泥丸宫、绛宫和下丹田,迫不及待地吞噬里面的三色内丹,同一时刻,小酒馆里的慕行秋微微颤抖,要将三丹吐出来。
“凭自己的力量真的不能驱魔吗?我要试试。”慕行秋说,他感到内丹的动摇,也感到魔念的生长。
魔种相信龙魔,他更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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