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这样做?”项海生问,一些疑惑妨碍他做出更明确的决定。
“你学过驱魔之术?”
“当然,星落境界以上的道士必学此术……”项海生并不笨,比大多数道士还要聪明些,一经点拨立刻明白了许多事情,“有驱魔之术就有灭道之术,道士之心让道士们越来越相似,同样强大,自然就有同样的漏洞。这世上真有灭道之术吗?”
“可能有就意味着肯定会有,只是时候未到。”
项海生恍然大悟,消除道士之心是祖师应对“偶然”的一招,然后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只是心中还有些抗拒,有几种情绪自认为比他的性命更重要,试图劝说他悬崖鞍马,不,它们就是悬崖,项海生要做的就是勒住缰绳避免坠崖之祸。
棋山宗师跪下了,既然贪生怕死是真实的本性,而且双方皆知,那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九百多年远远不够,他还要继续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左流英坦然接受这一跪,“祖师无所不知,他知道谁贪生怕死、谁三心二意、谁争强好胜、谁冷酷无情,他不在意,因为这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敢用,就能弹压得住。”
“求祖师宽恕,请祖师下令。”项海生匍匐在地,心中再无一点难堪,只有一点疑惑:“三心二意”的人是谁?
左流英高高举起镇魔钟,钟声轰鸣,金黄色的光芒向外散发,片刻之后,四周嗖嗖响声不断,一道接一道的身影在空中出现、从海中钻出,有人类,也有妖族,一部分以真身赶来,另一部分则是法身。
奉命到来者越来越多,匍匐在地的项海生一度有些羞愧,很快就平静下来,将脸孔埋在沙砾里。
真身、法身达到上千,或浮于水面,或站在岛上,或飞在空中,钟声敲击着他们的耳朵与心境,于是他们也效仿棋山宗师项海生,陆续登岸跪下,将左流英当成祖师参拜。
“祖师正在创造一个新世界,你们有幸成为第一批入选者,将在新世界当中占据一席之地。”
棋山仅剩的三座岛上跪满了世所罕见的强者,一些法身闪烁不定,正被后赶来的真身取代。
“祖师花了两年时间遍查天下,已经找到所有的‘偶然’,哪怕它躲在最幽深的角落里。除掉这些的‘偶然’的任务就由你们承担,去吧,将世界打扫干净,证明你们配得上中选资格,然后迎候祖师的再次降临。”
“某些‘偶然’非常强大,一些入选者将会战死,当你们因此胆怯,想要退缩的时候,想一想祖师。祖师并不要求入选者完美,在他面前,没有谁是完美的,可他绝不允许退缩,即使你的腿在软、手在抖、心在颤,也必须执行祖师的命令。”
项海生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变得慌乱,悄悄将头抬起一点,用余光瞥了一眼,所有的目光似乎都在盯着他,尤其是左流英。
“如果祖师不能压下贪生怕之心,还要贪生怕死之徒做什么?”左流英手中的镇魔钟轻轻响了一声。
匍匐在地的项海生缓缓升起,这不是他本人的法术,而是被迫如此,他这才明白,自己并未得到原谅,祖师永远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他觉得自己受骗了,为此而愤怒,很快愤怒就被恐惧所取代,他大叫大嚷,他哀声乞求,他泪如雨下,将近一千年的修行此刻没有半点帮助。
他的声音传不出去,众多入选者只看到棋山宗师的狼狈不堪。
项海生双腿仍保持跪姿,仰头张大嘴巴,好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喉中,非吐出不可,他一直维持这个野兽一般的姿势,直到整个身躯逐渐消失。
他被吸进了镇魔钟,祖师制造的另一座监狱。
入选者们无不瑟瑟发抖,然后各自听到不同的命令,众多的真身陆续散去,法身又等了一会,直到真身赶来,向左流英跪拜接受命令之后才敢离去。
棋山荒岛上只剩左流英一个人,他将镇魔钟放在地上,施展法术,两次瞬移之后,追上了一名入选者。
入选者是一名散修,正飞在海上,他是被镇魔钟拉来的,回去的时候依靠自己的法力就没这么快了,看到左流英突然出现在面前,散修吃了一惊,急忙在空中跪下,心中忐忑,不知哪里出错。
“明年的元婴大会,必须聚集所有元婴。”
“是是,小修明白,我一定会准时完成祖师交待的任务,熏皇后和她的侍女……”
左流英听到这儿就够了,散修眼前突然一黑,转念间已经忘记原来的任务,也忘了左流英的到来,继续向前飞行,奔向另一个目的地。
左流英回到棋山岛上,拿起镇魔钟,自己也忘了刚刚做过什么。
没人能猜透祖师,左流英也不让任何人猜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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