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下,外头那些贵妇人整日模仿母后穿着,今日情何以堪?”
小姑娘的言语将慕容清心口重重一撞,多了几分忐忑,细想起来确是他们思虑不周。帝后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国家,怕就怕在不经意间的无意之举引起一片凄慌,慕容清忽然想与妻子彻底谈谈。
慕容薇犹然不觉,自袖中取出一本棋谱,呈到慕容清面前,“父皇,儿臣今日看了这个残局,却不甚明了,特意拿来求父皇指点。“
慕容清的琴棋都是一绝,闲时也指点过慕容薇几次,那时慕容薇心不在此,慕容清还深以为憾,今日见她主动请教,心头一喜,将长袍一撩,父女两人分别在榻上坐了,慕容薇自然而然执一枚黑子,先落了下去。
慕容清走几步讲解一番,父女二人渐渐将那残局摆上棋面,慕容薇手托香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父皇,这执黑棋的为何啥了这一片边角不要,总要进攻这一片地段?”
慕容清笑道:“你瞧,他若不舍,这里便不能首尾相望,这执黑子的很有几分气势,这是执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两人一个说的仔细,一个听的用心,不觉便是半个时辰过去。再走起步,黑棋胜局已显,舍却几处鸡肋,占据一片河山,慕容薇若有所思,“父皇,儿臣瞧这棋局有如国势,只有心中不乱,占据了中盘,才有这破釜沉舟的势头。若不然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反而处处折损自己,父皇说是不是?”
好似阳光透过重重雾霾,直射了进来,慕容清的心里一阵亮堂,“薇薇说的不错,做人当有这破釜沉舟的势头,君王更应如此。”
慕容薇手拈着丝帕轻轻绞动,全是一泒小女儿模样,“父皇说什么便是什么,儿臣哪里懂得这些。”
慕容清端起案上的乳酪,也不管它已然凉透,几口吃个干净,只觉从未有过的云开月明。他心中做了决断,便要立刻实施,“天色不早,薇薇回去歇着吧,父皇去看看你母后。”
“父皇不是还有好些折子要看,怎么有空去看母后?”慕容薇偏过头,装做十分不解的样子。
她们姐妹偶尔缠着父皇,要他去看母后,父皇都是这一种脱词,后来被楚皇后知道了,严厉地训诫了慕容薇姐妹,各罚了十篇女戒,又禁足一月,直到仲秋节才放出来。
女儿为自己求情,大大伤了楚皇后的脸面,楚皇后虽罚了女儿,更恨那个始作俑者。
见女儿旧事重提,慕容清以为她又想起了妻子的处罚,轻拍一下慕容薇粉嫩的脸颊,带了几分笑意的调侃:“放心,你母后再不为这个来罚你。”
上一世的父亲独守秘密,下不了决断,引起母后的猜疑,又养肥苏暮寒这只猛虎,最后却成为自己的祸患。慕容薇费心挑了个棋局,指望能将那层窗户纸替父亲捅开,眼见父亲如此通透,笑意不觉染上她的眉眼。
但愿父皇母后能冰释前嫌,从此后江山永固福寿恒昌,慕容薇一直目送父皇,直到再也瞧不见那清隽的身影,才恋恋不舍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