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路两旁建筑物与植被在火车的提速中渐渐远去,房屋主体上粉刷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标语也慢慢看不清楚,1912年11月份的时候黄河铁路大桥建设完毕,黄河南北两岸终于不再对开火车,至此津浦线全线竣工完毕。
王子安已经彻底适应了这年头慢吞吞的火车,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哼着京剧。车厢里坐了几十号卫兵,他的级别还不够包下整列火车,只占下了一节车厢,洋车长在起初曾过来跟他交谈片刻,打发了几个乘务员过来专门为他服务。
魏景鹏警惕的看着走来走去的列车员,这年月哪儿都不太平,时不时有几个仇家找上门扔颗炸弹或打几枪,虽说基本没能靠近过旅长身边但总也得小心不是,保不齐列车员被人换掉混入车内。旅长就是鲁南的天,没了他自家的地很有可能让人收回去,他可不希望辛辛苦苦大干一场到头来万事皆空。
王子安这次乘火车是要北上天津,然后转车通过津芦铁路到达北京,目的当是将他的混成旅长变成师长--1912年的9月15日袁世凯以大总统名义发布命令,称“唯自客岁军兴以来,各省军队或沿袭旧标,或便宜编制,殊于统一军政之旨不相符合。应即通行各省凡沿用镇协标队名称之军队。查照新订军队名称一律更改,籍免分歧。”此即所谓改镇为师,改制中王子安也混了个中将衔,依着段祺瑞段总长的意思他的部队扩编为师就在近期,让他进京跑跑关系。
此去还有其他目的,张勋已派人三番五次的前来商谈归还徐州一事,也不管王子安大清反贼的身份了,与陆军部的诸位上官打好关系,交点周自齐的黑材料,争取将他拉下水好让自个顶替等等。一战将兴,若不加紧机会做好准备可挡不住日本人侵略。
“旅长,火车要在济南添煤加水,咱们是在车上还是下去看看。”魏景鹏得了列车员的通报走过来问道,自打王子栓外放他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就想着哪天也能出去领兵,总不能一辈子给人当马弁—当然这事儿王子安也不可能允许,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侍卫长也该经常换换才行。
“下去走走吧。”王子安起身整了整衣服道,“我这土老帽活这么多年还没到省城看看实在不应该。”本来按理说他应当隔一段时间就要述职,可除了跟孙宝琦保持过一段时间的友好关系,其余几位省督都看他不顺眼。特别是现在的周自齐,他手下布政使王丕煦因为王子安掌着鲁南一带的民政拒不交权与其关系很差,已经上告好几次。
天有点冷,王子安只穿了身军装,魏景鹏拿了将官大衣被他扔到一旁,“都是军人没这么娇气。”说完径自走下车厢。
外面显得很冷清,6月份济南巡防营2467营的士兵因欠饷问题发生哗变。他们抢了山东机器局的枪支弹药攻打督署衙门,击溃了周自齐的卫队后将芙蓉街和东西大街一带的大清银行山东官银号及日本的华利日华东亚三公司劫掠焚烧。
周自齐惊慌失措下躲到天主教堂,第二天才在外来军队支持下将其击溃,溃兵转而乘火车逃入兖州,他们临走时还放了把火引起济南城大火,直到两天后被扑灭,到现在也没将原先的繁华景象恢复过来。
溃兵到兖州被王子安全部缴械,抢来的银钱也被他充公,士兵除罪大恶极者押回济南城受审外余者就地遣散送回老家—也就是济南城,此举纯粹是想恶心周自齐一把。
外面没有前来迎接的当地官员,想来也是,两人虽不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但也相互间看不过眼,自不会有人眼巴巴拍他马匹。站上有工人看到士兵下车惶恐的快步离开,乱兵带来的伤害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他也不以为甚,拉住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工人:“跑啥,我是兖州王子安。”
“王大人好。”虽说孙中山早在辛亥革命成功后便昭告全国要求取消大人的称呼,但百姓总不可能与时俱进,该咋称呼还是咋称呼,那人喊完大人才想起这人是谁:“兖州府的王旅长?”
“听说过?”
“这还能没听过。”那人高兴的叫道:“您老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可是传遍了齐鲁大地,咱们穷扛活的可都知道您在鲁南分地,就盼着哪会儿您能到济南城来把地给分了。”
“我很老?”王子安开了个玩笑,其后拉着那人交谈片刻才放他离开。那人在火车站工作,见到的贵客不知凡几,但能拉下身子跟他交谈的只此一家,离开时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火车加完煤很快便又重新启动,经此一事到也让车上的护卫看他的目光更加尊敬,想不到自家旅长的名声已传到了车站工人都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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