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面色忽变忽变几瞬之后,触到太子那冰冷的眼神,声音都轻了轻,“依太子所说,打伤我儿的,是北拓国良王府的郡主?”语气询问,眼神里分明写着不解与不信,可是,太子的话,却不能叫忠勇侯不信。
但,北拓国良王府的郡主,如何会出现在云王府,而且,看上去,如果真是良王府郡主,照这情况看来,好像还住在云王府里,实在让人费解。
一旁云王爷一见到太子到来,整颗心都松下,有太子出马应对忠勇侯,自然解决他一大难题,此次,孟良辰来京本就没有透露消息,皇上寿辰在即,以免多生事端,他之前将此消息禀告于皇上和太子之时,皇上和太子也让他谨守消息,是以,也不能怪忠勇侯不知,如今大晋京中,真正知道良辰郡主在京城,在他府里的是寥寥可数。
当然,如今,太子亲口说出来,云王爷一瞬间觉得天地都辽阔了,毕竟知道太过别人不知道的事,心底并不好受,而且,面前这个,不止是忠勇侯更是皇后的亲哥哥。
“对,是北拓国良王府的郡主。”太子此时面无表情。
忠勇侯闻言,整个神色都定了定,手心更是紧了紧,随后却是道,“就算是北拓国良王府的郡主,那伤了我儿,还伤得……那也请太子给臣作主。”
“你要本宫作什么主?”太子身影突然动了动,似高山侧影,目光倾刻间直逼向忠勇侯。
忠勇侯被太子这个眼神瞧着,蓦然的心里有些发虚,浑身轻微颤了颤,却终是紧了紧双手,随即拱拳一礼,头微垂,极力尊敬,“谁伤我儿根本,那就要负责到底,既然是北拓国良王府的郡主,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更不能脱罪了去,若是北皇知道,也必得严惩。
“你想要怎么惩罚?”太子又道。
忠勇侯闻言,看了看太子的面色,可是太子面色一贯没丝毫情绪,他看不透,当下心头凝了凝,又想了想之前大夫说的话,随即硬着头皮道,“太过追究也显得臣不大度,依臣看,郡主这身份合适,若是救不了小儿,那……”忠勇侯说到此处,声音顿住,可是,如此时侯,这话说得这般明显,在场人都不是笨人,自然都听出其话里深意。
院子里气息微微,无人说话,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可笑之后,又觉得严重。
小侯爷伤到根本,所以要让打人的良王府郡主……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发厮,自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一旁云王爷悄悄看了眼太子,眉峰紧锁。
云楚倒是极淡然的坐在那里,华落早在太子出现时,就已经退至了云楚身后。
少倾,太子却是看着忠勇侯垂下的头,面色极轻微动动,然后,没说话。
“怎么,难道侯爷还想让我的侧妃变成你的儿媳妇?”正在此时,一道极为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紧随着一道身影飘落在院子中央,盖了一半月华。
众人当即看着场中央距离太子三步之遥不三十岁左右,浓眉深镌,身材高健,刚气外露,身着绣风轻袍的男子,还是云王爷当先反应过来,“见过北拓君主。”
“云王爷客气了。”来人随意一抬手,这才对着景元桀微微双后点胸一礼,“此来大晋祝皇上寿辰,仪队在后,本皇先到,给太子问好了。”
“无需多礼。”太子点头应声,他是太子,可是对方是皇上,虽是小国,可是于身份来说,北拓国君主这是对太子行了大礼的。
而此时,忠勇侯还沉浸在方才北拓国君主的话里,对于北皇的话里意思已经大过了北皇为何突然出此的好奇,当下对着北拓国一礼之后,忙询问道,“不知北皇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良王府郡主早与本皇有婚约,之前也已经有传国书给大晋,只是后来,因为个中原因,成亲仪式没有顺利进行,这才暗中通知大晋皇上和太子压下此事,想来,是这其中让忠勇侯不太明白。”
北拓皇上萧翼山说话间看着忠勇侯,此时双手负后,身姿刚键,仪华千千,微微麦黄的面上,轮廓分明,五官明朗间全是微笑,“良辰郡主素来行事稳重,想来,这打伤人一事,定然有所误会。”
“误会?”听到北拓皇上这般说,忠勇侯咬了咬牙齿,当即看向太子,却见太子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才对着北皇道,“北皇方才所说,那良府郡主早已与你有婚约,那我自然是不会……那,现如今,我儿伤得如此,以后怕是……那依北皇和太子所看,该如何救治。”
忠勇侯也聪明,虽然猜不透太子的心思,眼下,妄想带走人也没戏了,干脆将解决之法抛向北皇,更甚至为了怕太子置身事外,毕恭毕敬的将其一起问到。
再如何,他也是太子的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太子不是常人,但,只能拼着一把。
太子此时站在院子中央,一袭黑袍,更衬人如黑玉,高冷霜风,闻言,瞧一眼忠勇侯,那一眼,极深,没什么表情与情绪,却让忠勇侯瞬间全身发凉,就好似,自己没穿衣服,被人围驻观看似的。
而一旁北拓闻听忠勇侯之言,倒是淡淡一笑,然后,目光落向一旁,之前忠勇侯口中所说的证人,那位说看到伤宋玉之人跑到云王府的护卫,声音醇厚而低悦,“你说,良辰郡主将你家小侯爷打伤?”
那护卫被北皇点了名,也已经知道方才他看以的女子是良辰郡主,当即看向忠勇侯,却见忠勇侯朝他点点头,这才对着北拓皇上一礼,道,“回北皇,是的,属下看得真切。”
“你家小侯爷不会武功?”北皇却又道,声音很醇厚,很大范,很王气。
那护卫看着北拓皇上,下意识敛着呼吸,点点头,“会。”话落,又忙道,“但是,小侯爷当时吃了些酒,武功定然不比平常里好使,良辰郡主出手又狠……”
“出手狠吗?”北皇闻言,意有所思的道,深镌似笔雕的眉宇间似乎爬过什么,又道,“那,是谁先动的手?”
那护卫只是眸光闪烁了下,便道,“是良辰郡主。”
“那他们,为何会打起来?”这下,开口的不是北皇,而是站在在一旁虽一直不说话,可是却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太子,景元桀。
景元桀一开口,那护卫的声音都颤了颤,当下又去看忠勇侯。
为什么打起来?
这……
“为什么打起来?”太子难得好心情的又问,看似在对着那护卫开口中,眼神却是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触到太子那冰冷而无丝毫情绪的眼神,心,猛的抽了抽。
为什么打起来,他的儿子,他自然了解,既然是北拓国郡主,自然容貌身姿不差,那……
可是眼下,如果说出来原因,那他明明是受害人,转而一见,这形势就……
忠勇侯心神又抖了抖,恍然间这才明白,太子方才为何让他带人退下,其实,是已经在给他留有余地,只是……
而那护卫见忠勇侯半响没吩咐,唇瓣张了张,声音轻了轻,自然不敢开口。
“怎么,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没声音了,如果当真是北拓郡主无礼,本皇自然会为永昌侯侯爷作主,身在大晋,更不可能失礼于人。”北皇此时道,虽然在笑,可是看得那护卫当即腿一个软的坐了下去,“是,是小侯爷与良辰郡主一言不合,所……所以……才……打起来了。”那护卫吭吭哧哧的说完,额上都起了一层薄汗,面色也白得明显。
上有太子,北皇,旁有云王爷,云二公子,后有自家侯爷,四周再是那般凛然的眼神,谁受得了,不过,到底也是聪明,模棱两可的一语带过,让一旁的忠勇侯也轻微的松了一口气。
“那,是如何的一言不和给打起来了?”可是,北皇很执着,笑意醇醇的,再问。
这下,那护卫不知如何说了。
忠勇侯也不是寻常人,身为侯爷,什么人没见过,这北皇传言也极少,只知励精图治,百姓爱戴,眼下这般笑着,可是周身那冷嗖的气息,却是慢慢向外扩散。
见势不好,忠勇侯犹豫一下当即上前一步道,“此中事情不管如何,如今是小儿受了伤,还不是一般的小伤,还请北皇先想着救人要紧。”
“救人?”北拓突然看着忠勇侯,声音沉了沉,“本皇的侧妃都快要被人惦记了,本皇哪里还有功夫去想着救人。”
“北皇……”
“本皇是不是应该才要追究责任。”
“……”
“是,是小侯爷看着良辰郡主长得美貌,上前调戏,然后,这才打起来的。”正在这时,方才那护卫突然快速的开口。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顿时,院子里鸦雀无声,一片尴尬与沉抑。
须臾,萧翼山当先挥了挥袖子,看着忠勇侯,深俊如凿的五官上有淡淡不算好的笑意,“原来如此,忠勇侯可真会管教儿子,当街调戏我北拓郡主,这……”
一旁忠勇侯此时承着萧翼山的目光,却是有些怒不可发作的看着那护卫。
那护卫其实也是懵逼的,面色骇然的,他方才明明告诫自己,再如何,也不能将实话说出来,可是,越不想说,越将嘴闭紧,就怎么的,说了出来呢,方才,那一瞬,只是觉得背心痛了痛,对,照侯爷所站的方位,他以为是是侯爷让他说出实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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