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和知香都在,而且还都站在门口,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
只是,二人此时保持着很是僵硬的微微向前倾的动作,那姿态模样看上去,就是要上前推门的样子。
而二人此是见着云初出来,目光当下在云初身上扫视一圈,然后云初看到知香,轻松了一口气,而一旁的奶娘目光复杂中,又含着揶揄。
不过,二人似乎太安静。
思虑不过这一瞬,云初想到什么,心底突然涌起无声尴尬,当即衣袖一挥,奶娘和知香这才如释重负。
身子一松,知香立马走上前来,拉着云初的袖子,“小姐,你……没事吧。”目光意味又复杂,说话间,眸光还朝着屋内瞅,自然知道知香看什么,云初面上升起尴尬却不点破。
而一旁奶娘到底是过来人,看得比知香通透些,一见着云初的样子,就知道,并没有发什么什么太大的她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心,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悬着一口气未松下。
云初此时却是面色爆红,几乎是压着嗓子问道,“是太子,点了你们的穴,还不让你们发出声音?”
知香点头,“是啊,我和奶娘本来一直守在院子里,然后,听到屋内有轻微的异动,这才上前,没想到,刚要推门,便突然就不能动了,刚要出声,又不能说话了。”声音委屈又无辜。
“异动?”云初看看知香,看着她委屈无辜之后又有些难为情的模样,心里觉着异样,太子是何人,武功出神入化到现在她都没摸个门清儿不说,真的出现在她的屋子,也不可能弄出声响,惹人生疑,思忖几瞬,然后,云初又看向奶娘,“怎么个异动法?”反正她上上下下检查过,除了胳膊,其他地方都没什么暧昧痕迹,衣衫也完好,所以,她自信。
奶娘闻言,一把年纪了,却是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然后这才看着云初,声音略微低了低,“嗯,就是,可能是小姐睡得太迷糊了。”
“睡得太迷糊了?”云初觉得奶娘这话有些一语双关,然后,在看到奶娘那意味不明,又难以启齿的眼神时,这才醒悟过来,因为睡得太迷糊,所以可能不自觉的发出声音,而这所谓的声音……
靠,景元桀,你趁我睡着了,都对我做了什么啊,还能让我在如此沉睡中发出情不自抑惹人遐想让奶娘都难以启齿的声音。
“靠,景元桀你这个混蛋。”云初突然一拍门框,愤骂道。
奶娘和知香对视一眼,很自觉的没有作声,因为,她们不想成为小姐怒火的牺牲品。
不过,奶娘到底看着云初这含羞带怒的模样,心里是欣悦的,太子对小姐的在意,胜过一切,不管如何,只要小姐幸福,她也知足了,王妃在天之灵,想必也欣慰了。
知香愣了一瞬,想起来什么,率先打破沉寂,“哦,小姐,之前,良辰郡主和萧石头前后都来找过你……”
“什么?”云初无线呜呼,那不是……
“不过她们还没进到院子就被太子让人给丢出去了。”知香紧接着道,云初闻言,直接一个暴栗落在知香头上,“说话不大喘气能行吗。”
知香委屈的眨着大眼睛,却又道,“小姐,路十走了。”
“哦。”云初点头。
“连个招呼都没打。”知香又道,语气里竟也有愤愤不满之意。
云初看一眼知香,眼底掠过笑意,这才道,“别冤枉人家了,他不是不打招呼就离开了,而是根本就没机会打招呼。”估计,是被太子面无表情给提着走的吧。
那人啊,其实也是个大醋坛子。
不过,实在是太混蛋,竟然对她……
“呀呀呀呀,我一定要把你给吃掉吃掉吃掉。”云初突然一抚额,又狂乱的一揉头发,然后这才转身进了屋,当然了,将景元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给诅咒了无数遍。
太子府邸里。
景元桀此时正在沐浴。
坐在偌大的温泉池里,热气氤氲中,水波温润中,只见肌理平滑,紧实精瘦,锁骨一线,一向如玉的容颜上,此时不知是被温水浸泡着,还是因为什么,淡淡粉红浸透而出,一瞬如染了云天脂色,似风华潋滟的高山白雪。
然而,此时,高大上的太子却突然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高山白雪般的太子,抬起头,抚了抚鼻子,凤眸愣然一瞬,随即,唇瓣轻勾,一丝清浅却足可照亮人心底的笑意徐徐绽开。
一定,是她。
这般想着,太子的耳根处也似乎爬上一层绯红,昨夜,原本只是想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可是她的睡姿……是挺好,好到,眉目一退白日里清醒时的丰富明妍又或进冷言气怒,带着温软更带着扣动心统的轻弱,让人一瞬心间柔若云团。
他还记得初时,他隐在暗处,也看过她的睡姿,那时,她睡姿同样好,可是眉目严肃,好似在做着什么无声的挣扎,而昨夜她不知是真的疲累至极还是当真对外界放下了心,均匀的呼吸轻弱悠长,他突然好奇,她以前总在挣扎些什么,而她每一道气息更如羽毛般轻撩拔着他的心,揪得他的心不自觉向前,向前,所以,他向前。
然后……
她现在,一定很恼恨他吧。
这一生,至现在,尽是灰暗与晦淡,每一次抬头,天空最温热的阳光也照不进心里一丝温柔,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他以为,也就这样了,也开始以为,手握江山与权力,也就这样了,高位孤寂,他最后会与……可是,她出现了,一个自己知道的,曾经就在自己眼前出现过的他从未在意过的女子,就这样一点一点,一丝一扣,在他自己都未察觉中颠覆了他整颗心。
闭上眼,思绪凝起,似乎,只是因为下面禀报她的怪异言行,而让他紧锁的心湖微微起了一丝讶异,然后……
看似他处处在维护她,帮着她,而她,不也是如此。
景元桀突然又睁开眼睛,抬手摸了一下精实的背上那些已经结痂的纵横交错的伤口,面色复杂中,又带着微微笑意。
她已经看过他最落魄的模样,却没有丝毫退缩。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得这般近,而自己也迫切的想要将她拉得近,近,再近一些。
映入心的,不是她倾城明艳的美貌,而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灿若星子的眼眸,而是她看似嬉笑不羁,犀辞言语中却一点一点点透露出来的小细节。
张牙舞爪的小刺猬,低头凝视时,一瞬温软娇俏的眉眼……
亲近时,红嫩的双唇,与朦胧似聚着水雾的眼眸……
温泉池里,景元桀神思微恍,而此时,温泉外,主屋的院子里。
路十和路十一相对站着,与此同时,其身旁还有几名羽林卫也同样谨严的站着。
“太子,似乎洗了很久了……”有人终于出声道。
“是啊,我本以为,太子将我给带回来,会先把我处罚得心肝疼的,”路十道,“可是一回来,太子把我丢在这里,便进了温泉池。”
路十一点点头,“之前云王府大小姐派人来说你在云王府水洛阁里住下时,太子虽然情绪没有动过分毫,可是分明……”分明什么,路十一没说,只是看了眼路十,意思很明显,你能到现在还完好的站着,实在是个奇迹。
路十当下打了个寒兢不说话了,须臾,又看向院子外,那里有人,跪了一排又一排,据说,是他们自己跪在那里的,太子自从醒来后,并未与他们声言一句,而这些人正是之前拦阻云初见太子的太子府邸的府卫。
而此时,那带头的府卫听着路十和路十一谈话,眉目间却突然一凝,“这般久都没有吩咐传出,难道,太子又毒发了。”
“那……”闻言,路十与路十一互相对视一眼,当即脚步一动作势就要冲向主屋。
“行了。”几人正要向前一步,却被一道罡风轻轻一拦,脚步瞬间止住,纷纷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翁老。
“翁老……”院子里所人齐声唤着翁老,似看到了救星。
翁老此时听着这唤声,极为夸张的往后一跳,同时还捂住自己的耳朵,“行了,知道你们尊老,可不用想着震破我老头儿的耳膜吧。”
听着翁老的话,那些循规蹈矩的府卫倒是不说话了,一旁路十却上前道,“翁老,你快进屋看看,太子是不是……”
“你们主子没事,只是肝火旺了些而已。”翁老却很随意的摆手道,说话间,对着主屋内意味幽长的笑了笑,“多泡泡澡,静静心,就好了。”
“肝……肝火旺。”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还沉浸在翁老前一句话中,面上皆是狐疑,最后又尽皆看向翁老。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肝火旺,但是却唯独太子不会,不仅是因为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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