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信。”云初道,面色明显缓和许多,看着孟良辰因为她的话而微微怔然的面色,这才淡起几丝笑意,“我不是相信你父亲,而是相信你。”
“相信我?”孟良辰眸光睁得老大,明明英气豪迈的女子,此时一袭劲装,对着云初竟露出小女子般疑惑的神色。
云初上下扫眼孟良辰,也不藏着掖着,很坦然,“其实,你的父亲很爱你,能让自己的女儿无拘无束的长大,能让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以小见大,由此看来,你的父亲都不会差。”
孟良辰眸光闪了闪,美丽而坚韧的眸子里,有隐隐水雾而动,只一瞬,又消失,“我没想到,我良王府出了事,所有人都不站出来说话,竟然是你,一个从未见过我父亲的人,说,相信他,相信我。”孟良辰眼底的感动如此明显。
云初却轻轻扬了扬头,“我也觉得,你能遇到我这样的女子佳友,实乃人生中之大幸。”
“扑哧。”孟良辰心头那微热而涩,让五脏肺腑都开始彭拜的心情一下子被云初的话给压了回去,竟忍不住笑,“这话,也就你敢说,不过,似乎,铁证如山。”说到最后四个字,孟良辰的面上笑意又一瞬不再,眉目间隐有悲凉,“我当时远远赶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倒在地,而北皇,确实受了伤,面上,也是难以置信。”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真相,也不一定是真的。”云初却道,相较于孟良辰悲凉的态度,面上却是无比轻松,“凡事不必看太过,至少,这般大的事,你满府牵连,可是北皇却独放过了你,这其中,至少……”云初说话间眸光似有所指的看着孟良辰,“至少,努力这般久,你在他心中,不是当真一点地位没有。”
至少……北皇对孟良辰,真的不是一点不喜,这句话,云初却没说。
而此时孟良辰听到云初这般说,面上倒是有了喜色,可是下一瞬,呈柳如裁的眉毛却是拧在了一起,“可是,如今这境地……”
“行了,别杞人忧天了,你父亲虽被下了死牢,至少,性命不是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握没柴烧。”
孟良辰眼底隐隐升起淡淡的笑意,“云初,你是在安慰我吗。”
“难不成你当我在催眠?”云初一个白眼一翻。
孟良辰有些无奈。
云初却上前一步,拍拍孟良辰的肩,“等这边事情办完,我随你一起去北拓。”
“你,要帮我?”
“只是顺路。”
“我就知道。”
“我先去看看秋兰和青衣。”云初打了个哈欠,已经对着孟良辰摆手,刚走了一步,又自顾自念叨,“算了,我先去换身衣裳,这大晚上的,真容易感冒。”话落,便直接转身,朝前走去。
孟良辰看着月色下,云初纤细的背影,眸光突然有些深,随即又是一松。
云初,明妍灿亮的女子,看似心狠,万事不放于心,可是,一席话句句不煽情,却字字都是在安慰她。
人生得此知己,死而无憾。
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会尽快找到萧石头,将他带回北拓,为我良王府求得一线生机之时,查清事情真相。
只是,孟良辰和云初都不知道的是,暗处,一道幽红幽亮的目光,一直在静静的看着她们,直到云初离开,那道目光这才消失。
云初寻了半天,这才由人带着到了黑袍早已经为太子和她准备好的屋子。
呵呵……
云初一进门,看着布置得干净整洁的屋子,再又看到繁复锦绣丝滑的床榻,便笑了,而且,内室竟然还早已准备了一大桶热水。
这个黑袍,因着方才,就算是没真的全然猜到她的身份,这下看来,估计也猜到到了七八分,这房间和水,明显就是给太子和她同时准备的。
也好,累了这一整天,能泡个热水,真是爽极之事。
云初当下向着内室而去,刚一动,眸光一冷,随即脚步一顿,下一瞬,身姿陡然而起,不过眨眼间,人便已经到了屋外,神色沉冷,同时间,云初的身旁落下二道身影,皆是羽林卫打扮,显然是景元桀之前派来保护她的。
那二人此时满是戒备的看了眼四周,这才看向云初,“太子妃,可是有何异样?”
云初摇摇头,方才是感觉到有陌生气息一闪,可是,似乎就在她一瞬而动之时,便没了影儿。
不过……太了妃?
云初挑眉看向身后二人,“谁允许你们唤我太子妃的?”声音浅浅又懒懒。
两名羽林卫闻言,面色一讪,看不出云初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当即,声音略微轻了轻,“是……太子,对属下等吩咐,以后,都称呼云初小姐为,太子妃。”
“这样?”云初眉宇一深,看着两名羽林卫,面上情绪莫辨。
这下,二人更看不透云初是个什么意思了,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如何答话。
“那你们不可以阳春阴违,允许你们多叫一遍。”二人正在纠结如何应答,下一瞬,却见云初面上笑颜如花,两手一拍,显然十分满意,两名羽林卫反应也快,当即道,“谨遵太子妃之令。”
“不错,孺子可教,真真儿是好听。”云初面上笑意不掩,然后,对着二人挥挥手,“我准备洗澡了,你们,不许偷看。”
闻言,二人面色一红,身影当即一隐,太子妃,真是……
“吱呀。”云初将门合上,再次凝思静神的感受了下,方圆百米外都无异样气息之后,这才松下一口气,看来,是近日自己太疲惫,搞得有些神经兮兮了,景元桀在此,而且,黑袍这才得寨主之位,必定四方警戒,如何会让人轻易踏足,更不要说,自己如今内力不弱,加之有雾法护身,也不是寻常人就能欺压的。
这般想着,云初在一旁衣柜里拿了套较素的女子衣衫,这才迈向内室,沐浴,更衣。
“小姐,太子方才传来消息,他要去见一个人,晚一点回来。”云初正洗得欢畅时,门外响起秋兰的声音。
云初闻言,眉心一蹙,看看窗外的深寂的月色,这般大晚上的,景元桀去见什么人?
不过,这下也不是问的时候,秋兰若是知道,早就和她说了。
“对了,可有谢澜生的消息。”须臾,云初问道。
而这时,门外,突然没有声音传来。
“秋兰。”云初唤。
依然无人应声。
云初暗觉不好,当即一个起身,手擘一挥,挂在一旁屏风上的衣衫已经瞬间套在身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奔出了内室,一出内室,便见门外綄纱窗上,映着秋兰站得笔直的身影。
而四周,并无一丝异样的气息。
“秋兰。”云初轻声唤。
可是,门外的身影,没有应声。
云初心思一紧,当即就要开门而出,然而,脚步刚一动,只觉,面前一晃,随即眼前一黑。
身子猝然向后一倒,只不过,倒在一个人的怀中。
“要抓到你,可真不容易。”声音,清亮低悦得如晨间的山风轻诉,却又透着异样的残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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