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流光而泄,照得摇晃的荒野丛林更加深寂。
“所以,你打算,和我演到什么时候。”云初看着一瞬间怔愣的谢澜生,语气冰冷。
“云初小姐,你说什么?”谢澜生面色突然怔怔,表示不解。
“呵……”云初看着谢澜生,冷笑。
谢澜生更奇怪了,清透狭长的眸子看着云初,真的很迷糊,很疑惑。
云初不傻,而且,聪明慧智。
记忆里,他感兴趣的,是你。
他不敢的事情,我都帮他。
他那样的不解风情。
脑中,之前面具男的一席话历历在耳。
而这些话,冥冥之中,让她几乎在看到谢澜生出现那一瞬,就莫名其妙的穿成了线,总结出一个事,那就是,面具男口中的所谓的“他”,不强大,换而言之很怂。
很怂?
而谢澜生……
他出现得如此诡异而顺利。
那样一个强大到让她都几近心思错乱的人,区区一个一点武力值都没有的谢澜生却好像很轻松的救了她,而且,漏洞太多。
就说方才,她明明是打算甩掉他,可是脚步刚动,不算小的爆炸声却恰时的响起,浓烟骤然而来,不过瞬息之间功夫,她看不清,但是,却很成功的让她改了主意,拉着谢澜生一起离开,这世间不怕别人算计,不怕自己看穿,更要命的是,别人算计好了,你就算怀疑却还要自己主动往里面钻。
只不过,如此笃定的怀疑,可眼下谢澜生这个表情……
云初面上沉冷的笑意倏的收起,眼底有异样的光速飞快闪过,她自来看人很准,这前前后后,从谢澜生救她开始,都太容易了些,这是事实,以他一个拿把剑都会发抖的人来说,真的太容易了,所以,谢澜生绝对有问题,可是,现在被她一言拆穿,似乎,真的很无辜,很不解,这表情是真真切切的很不解,没有半丝掩饰。
“难道,你和余生不是朋友关系。”云初姣好面容有些沉暗,眉宇间有一丝丝不确定飘忽。
谢澜生闻言面色这才有所变动,有些不太好,“他不是好人,我和他不熟悉。”谢澜生说着,很真诚。
云初眼眸微紧。
果然,认识。
而谢澜生话落,竟然顺势的就去拉云初的手,“没关系,这阵法我们可以走出去的。”
云初没动,手却很明显的推开,抬眸一瞬不瞬的瞧着谢波生,树影斑驳下,他的脸似乎这一瞬有些更加恍惚了,不算特别出众的五官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忧伤的柔美,好像,是在安慰她。
“你相信我。”谢澜生很认真的看着云初,然后,又咬了咬唇,“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可以带你出去。”
“带我出去死吗?”云初言语淡薄。
谢澜生听着云初的话,缓缓抬头看着云初,想要再去拉她的手的动作也顿在空中,划暗的光色中,眸光有些复杂而纠结。
云初同样也看着谢澜生,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然后,声沉字落,“我再问一次,你和那个面具男余生到底什么关系。”这句话一出口,杀气,明显。
谢澜生的面色是很明显的紧了下,却没答话,面上神色游移,下一瞬,面上血色好像都没了,好久,似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一把上前硬拉云初,“我们走快点吧,马上就能出去了,你相信我。”谢澜生说着,神色中似乎有焦急,更似乎有些慌,而谢澜生这一切表情,虽不明显,可是在云初都是清楚无比。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更甚至于,云初甚至看到谢澜生眼底似乎不过这般几下功夫还充满了细细的血丝。
云初一双黑亮的眼眸就这样看着谢澜生,“你在害怕。”
“没有。”
“你害怕什么?”
“真没有。”
“那你手抖个屁。”云初语气很冷。
“云初,我不会害你。”然而,谢澜生似乎深吸一口气,终于道。
云初这一瞬眉宇却紧紧蹙起。
云初?
谢澜生直呼她姓名,更关键的是这语气,与之前胆小懦弱迵然不同,就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虽然,眼底害怕之意仍然十分明显。
“我不能让他毁了谢家。”谢澜生突然抬头道。
“毁了谢家?谁?”云初有些懵,她智商掉线了?还是个谢澜生话题跳转得太快?
“我是谢家的家主,虽然,他们都怕我,但是,我真的想对他们好。”然而,谢澜生又首,就像是想得到云初的支持似的。
云初点头,“哦。”其实更迷茫了,谢澜生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吓傻了。
“太子现在正在找你。”谢澜生见他说了半天,云初都没有要相信他的意思,终于又道。
这下,云初眸光动了动,“我知道。”
“你知道?”
“我是他媳妇,我不见了,他自然要找。”
“可是你不知道,整个穹泸山已经快血流成河。”谢澜生道,说完这一句,眼底的血丝似乎更浓了,然后近乎有些恳求的看着云初,“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害你。”
云初依然没动,她不会去相信一个她已经生疑的男子。
所以,云初只是袖子一挥,谢澜生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掉落在远处荆棘丛林中,只传来一声闷哼。
真的,还是,不会武功。
云初站在原地,说实话,她很恼火。
这个胆子小得可怜的谢澜生,竟然还敢来拉她,而且,她如此耐着脾性问他,他竟然还像有苦衷似的,顾左右而言他,不回答正题……
姐是有多么不值得信任。
不过这一扔,确定了,还是不会武功,细小的动作她都没放过,确实不会武功,而云初的确在刚才在谢澜生的眼神中确定了,不论如何,谢澜生确实没打算害她,而他眼里的无知与疑惑,也是真的。
然后,云初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的荆棘丛林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没死赶紧爬起来,我现在也没时间琢磨你,你说能出去,就先出去。”景无桀一定急疯了,不过,谢澜生方才说,穹泸山血流成河?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先不说,穹泸山是不是快血流成河,他们现在难道不在穹泸山,也不在此附近,可是这地形……但是,如果是在穹泸山,一个正常人的表达不该是,“这里已经快要血流成河”?
云初话落半响,又思忖半响,四周静寂,前方荆棘丛林竟无声响传来。
“谢澜生,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云初收回思绪,看着前方,就要上去,她要问清楚。
“别过来。”刚走一步,便被前方的声音阻止。
云初当下没好气的道,“中气还这么足,看来死不了,赶紧麻溜的爬起来,带路。”
“云初小姐,我很喜欢你。”然而,远处森长的荆棘丛中,竟然就传来谢澜生这么一道句话,云初有些愣,不过,她回复,“你可以去找太子单挑的。”
这个时候,还跟着表白来了,真是的,什么鬼。
“呵呵……”丛林中谢澜生突然微笑,“云初小姐,你真的,很好。”
“地球人都知道的事,你不用再说一遍。”云初的耐性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话落,大步上前,作势就要去把谢澜生拧出来。
不过,她刚走没几步,远处,谢澜生已经站了起来,淡淡的月光下,鼻子在流血,而他正以袖子轻擦着。
“鼻子流血而已,死不了。”云初淡淡的看一眼便催促着,“赶紧的,麻利的。”
谢澜生此时已经缓缓的走了过来,腿有些不便,看来,方才云初那一下真的很狠。
不过,云初也不内疚,她没摔死他,已经是她的宽容。
“这是余生用强大的内力以极其诡异的阵法所布,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绕圈子。”谢澜生走了过来,一贯的声音缓缓道。
云初点头,猜到了,不然,她还用和谢澜生搭伙!
不过,这么诡异的阵法,她怎么隐隐有熟悉感,可是哪里熟悉,又似乎,说不上来,再看天上,月亮高悬,月晕生辉,斑斓林林,没什么特别,只是,天色越来越晚了。
不过,看看谢澜生唇角的那殷红的血迹,云初怎么就觉得不太对,再看其眼眸,方才的那淡淡的红血丝也没了。
对,这货,方才还告白来着,这一走来,就像是把这事给忘了似的。
可是,总觉着,谢澜生,真的突然很诡异,可是又确定眼前的就是他,脸是真脸,绝对毋庸置疑。
“谢澜生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云初没忘了这茬。
谢澜生此时的脸有些肿了起来,却没有半丝责怪云初的意思,摇摇头,“阵法所设,不知。”
“哦。”云初也没对他抱多大希望,而且,看着眼下的谢澜生,方才还想问的话竟然也突然不想问了。
“走吧,你带路。”云初收起心思,不管了,先走出这里,才是要事。
谢澜生此时走在前面,气息似乎比之前也稳了不少,刚走了一步,云初又快步走了上来,在谢澜生猝不及防之际,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前一扔。
“轰。”一声,谢澜生这下,又再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哎呀,不好意思,方才那个,突然脑抽了,就……”云初见此,眼底微微一松,忙上前道很自觉的扶起了谢澜生。
谢澜生这下是当真痛狠了,看着云初,痛得嗤牙咧嘴,形象全无,虽然,本来就是个怂货。
“呀,这胳膊又划伤了,来,我给你治治……”云初这下却有些热情。
“不用了,小伤,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谢澜生不着痕迹的退开手,耳根,似乎红了红。
云初没看到,也没注意。
于是,二人又向前走去。
……
而此时此刻,与云初和谢澜生所待地方的安静森寂不同,整个穹泸山确真如谢澜生所说,血腥弥漫,鸟畜不再。
而这个血腥弥漫之处,却站着一个人,一个一袭黑袍,身姿挺拔,五官精致,却面色冷若冰霜之人。
“太子,已经将穹泸山地毯似的搜了两遍,连一个小小的山洞都没放过,可是……”身后,落下一人,身影匆匆,然而,带来的结果,让景元桀冷若冰霜的脸,更加寒冷刺骨,好像不过一瞬间,自他周身而起,全是冷碎的冰渣子直扑人脸。
而此时,远远的,黑袍面色惨白,精气不再的跪坐在地上,听着那些远远的或轻或重的杀伐声,瞳孔都是怔愣的。
从来自知太子生人勿近,铁血手腕,行事凌厉,今日一见……
恶魔,从地狱来的魔鬼。
为一人,屠一山,近千人,如何的血雨腥风,他亲近培植而放纵的势力……
偏偏魔鬼此时站在那里,就像一座任何人也触望不及的高山厚雪,明明不说话,却能让所人心跳随时骤停。
而这时,太子的眼神突然向着黑袍掠过来。
“太子……太子……”黑袍陡然触到那冰冷却黑浪翻涌的眸光,身体都突然一抖,“我真的不知,主子的行踪从来不稳,您就算是杀光穹泸山所有人,也……”
“他不是行踪不稳,而是……”景元桀却没再看向黑袍,恍若方才看他不过只是移动眸光而已,黑袍自然大气都不敢喘,而一旁羽林卫看着太子,听太子道声音很冷,“是他用阵法将所有掩饰。”
“什么阵法这般厉害。”声音微微急促,却是突然现身的青安,显然已经将秋兰安顿好。
太子没看他,而是看着远方穹苍,声音这一瞬已经沉到了极致,“你跟在兰姑姑身边,应该是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的。”
闻言,青安面色一变,“那他此次抓走云初小姐到底是……”
“一个人失了心神时,什么都可以做。”太子道,拔凉抽气的冷。
青安却猛然看向太子,太子明明语气只是冷,气势只是慑人,可是他却终于,见得太子这一瞬真正动怒的表情,以及,那掩藏不了的,绝顶的,担忧,然后,太子的声音比这夜更凉,“而我,也可以。”
青安眸光闪了闪,“如果是阵法,而又是他亲自所置,那……除非云初自己觉察到他,否则……”
“否而,她会在阵法中沉睡,死去,就如那次范宁心所设的阵法样,而且,这个阵法不明显,说明显……却很简单……”景元桀说到最后,眸眸一瞬合上。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越是明显的简单,越不会在意,越不会觉得看似温和无害,实际,杀机重重。
青安看一眼太子,犹豫半响,“穹泸山的确是一个适合设置阵法的地方,只要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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