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在这一刻碾灭了夺目的风华。
飞来的身影,阻断所有人的脚步。
“砰。”身体重重落地,砸得地面尘屑飞扬。
也让原本酣畅激烈的打斗都不约而同的一停,然后,缓缓的看向云初这边,看向那跌躺在地上的大红身影。
血,自那红影身上四处蔓延而开,腹部,那之前被压制的伤口,好似一下决了堤,无声无息的殷虹,灼伤着所有人的双目。
两方人马,几万双眼睛,凝滞,不动。
空气,压抑得血液都好似僵住。
而前方,几名一看武功不低披甲执剑的男子原本正迎空举剑的手,也在看到季舒轩露面之后,一顿,而后,又看一眼地上的红影,缓缓的,缓缓的,收回了剑。
“皇上……”一声悲喊也在此时响起,然后,猛扑了过来,跪倒在地上的红影边上。
很明显,南容凌顶着身上的重伤,与南齐的大将相战。
“南齐的大将,对付南齐的皇上。”沉寂中,云初率先开口,说话间,将怀中孩子交给景元桀,而自己则一点一点的,缓缓顿下。
南容凌躺在地上,迎上云初的目光,眼底光华璀璨,笑得格外夺目,“云初,能死在你面前,我也,心愿,足矣。”
云初看着南容凌,这一刻,没有神伤,亦没有悲戚,有的,只是好像突然就瞬间放下的平和,“你其实可以留在山上的。”
“我是南齐皇上,我始终,都是南齐子嗣。”南容凌说,流着血,却字字清晰,绝魅的目光里,映着天际远黛,有些说不清的沁凉。
而一旁,景元桀那般有洁癖的人,看着云初,然后也缓缓蹲下下,一只手落在南容凌的手腕上,“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些时日。”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可是云初的神色却是一动,因为,以他对景元桀的了解,这已经是景元桀在此时,对于南容凌而言,最大的让步。
“不用,我死得其所。”南容凌说,双眸里有着如昙花一现的微光拂过,那是临死前的最美。
男儿心胸多坦荡,景元桀又缓缓的极其优雅的站起了身,双手微僵的抱着孩子,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南容凌,眉目微暗。
“方才,我本来是想去帮你的。”南容凌又艰难的移动着眼珠看向云初,开口。
云初没言声,带着淡淡的神伤的笑意,“你现在,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南容凌眼皮子动了动,眼底微微空旷,“即使我多么不承认,可是,我就是作了别人的棋子那般多年,我就是南齐的血脉,虽不是真正的太子,却也是南齐子嗣,所以,我纵然想帮你,却也并不想看到南齐破亡。”
云初轻轻点头,声音很轻,“我懂。”
“方才,我一路下山来,并没有伤害大晋一兵一卒。”
云初点头,“我知道。”
南容凌血色终于一点一点消失在脸上,却还使劲的扯出一点点笑意,然后又很是困难的动了动头,看向一旁,一旁下得山来,就与云初和景元桀可谓各据一方的季舒轩,这一瞬,眼底,有恨,有恋,有恩,有义,有怨,然而,最后,却又都转而为默然,“我也并没有伤害南齐一兵一卒,我,对得起南齐,我,无愧于南齐子民。”
季舒轩没有言声,目光却利得有些阴沉。
积压许久的天空,突然,好像就这般一会儿是真的黑下来,细细的雨丝一点一点的落下,瞬间,所有人身上,都似笼上一层银丝。
“我让人给你撑伞?”云初依然看着南容凌,就如平日里说着话般。
南容凌摇头,“不用,就让天地甘雨洗尽我这一生虚无吧,从得到至失去,再从失去到得到,至少,我是干净的走,云初,如果有来世,请不要让我遇见你。”
南容凌话落,这就这般看着云初,凝视半响,然后,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爱云初,可是,于到此时,看到她身边的景元桀,方才知,没有他,她才会过得更加幸福,他的存在,早如一根芒刺,对季舒轩如此,对景元桀也是如此。
天地万色皆有,已不需要他再多添一笔。
云初看着南容凌,看着这个世人皆赞的太子,行事稳重,奇才伟略的南齐才登基不久的皇上就这般走了,即使那般重的伤,却将最后一口气留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没有一丝哽咽,平静而从容的好像在画中临行浅浅语。
世人,佩之。
她,亦佩之。
来生,一定不要遇见我。
“奉潇。”云初突然侧头,看着季舒轩,在其一点一点阴沉的目光中,掷地有声,“现在,我只叫你奉瀟,因为,南容凌,早已随着他的死去,而掩没声名,在我心中,眼中,只有他,才配叫做南容凌。”
季舒轩未答话,只是眉峰间更笼上一抹暗色,衬得那原本温润的五官,又狰狞几分。
一地血色,曾经那般潋滟魅惑的人间丽色,终于只留人心底一残景。
雨丝,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皇上。”
“皇上。”不止是南容凌身边方才那名扑过来的护卫的痛喊,更有跟着云初身后陆续存活下来的护卫上前,跪在其身边,沉默,却是无声的悲鸣。
南容凌,走得如此安静,也走得,如此壮烈。
云初终于,缓缓的起身。
“唰。”一把夺过孟良辰拿在手里的长鞭,横空一甩,顿时,方才那三名已奔至季舒轩面前的大将,顷刻之间,被甩出老远。
然后,云初,纵身一掠,完全不待那三名大将有还手的余地,横空再是一鞭,苔怒三人。
季舒轩这边的人自然不原意,不待季舒轩命令,人马刚要蠢蠢欲动,却见萧翼山抬手一起,顿时,这边同样的两万兵马,齐齐上阵,拦阻。
而景元桀和季舒轩,隔着近百米,互相对视,眼底,火光,迸发出让人胆颤而不得不令人退避三舍的光芒。
云初出手快,狠,准。
纵然三位大将如何的铁血英勇,叱诧风云,云初的怒火,却也承受不起。
不过,云初并没有让他们死,只是,唇瓣一勾,手起刀落,将三人剔除脚筋,武功尽废。
“纵然,这般多年,你们暗地里听从的是季舒轩之令,可是,他也是疼惜你们的,一心为南齐打算的皇上,你们敢说,他不是个好太子,不是个好皇上。”云初站在躺在血中的三人面前沉声冷语,“他明知身受重伤,不可为,却还要来阻断你们和大晋的兵戎相见,就是不想你们南齐有所伤亡,让我们在此时,放你们一马,你们却完全不懂他的苦心,如今就算他死了,你们竟然一滴泪都没有。”云初说话间,又是抬手一鞭。
“啊。”即使再刚骨的男子也不得不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你们既然不为他流泪,那便,流血吧,这双眼睛既然不能看穿良心,留着,又有何用。”
云初顺手一挥之后,再顺手将鞭子一抛,扔给孟良辰,“记得消毒。”
“心中剧毒,我不仅要消毒,怕是还要浸泡个七七四十九天才可用。”孟良辰接过,看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三人没有同情。
三位大将在那里疼得撕心裂肺,季舒轩却只是眉心微敛,然后,看着云初走开,这才对着身后一挥手,“给三位将军治伤。”
“是。”
说是治伤。
云初冷哼,已经治不好了,他们已经是废人一个。
“怎么样,季舒轩,如今,你的孩子在我手里,你两万兵马已折不少,我们却兵力足足,还要斗吗?”云初看着在景元桀怀中已然睡熟的孩子,挑着眉宇,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哈哈哈……”季舒轩却是笑,“你以为,南容凌死了,就会动摇我军之心?”
“嗯,他们是不会动摇的。”云初没有答话,景元桀轻轻捏了捏云初的手,却无比云淡风清的开口了,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景元桀又语气淡淡,“他们若能对南容凌如此,想必有一日,也能对你如此。”景元桀话落,四周无声。
季舒轩这方人马,面色都有些难看。
“噗嗤。”云初却当先笑出声,几多嘲讽,“人心,都说人心,季舒轩,你如此善谋人心,也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不用玩掌天下,只需要玩弄那么些忠诚的不开眼的人,死心眼的给他卖命就行了。”一旁,孟良辰也跟着冷笑附合。
季舒轩没有说话,双手负后,异样的沉默,沉默之中,却是对上景元桀那深浅不一的眼神。
倒是他身旁的谢余生开口了,“景太子,云初,又何必,今日,虽说你们人数占了些许上风,可是真若背水一战,大家都讨不到好。”
“哦?”云初挑眉,睨着谢余生,“何以见得?”
这冷淡而疏离陌生的语气,让谢余生微微一滞,却是有些尴尬的开口,“如今,到底是在南齐与南延的边境,纵然南延皇上无事,可是他手下的多半势力已经被我们制住,所以,你们就近调兵很困难,当然,我们此时调兵也不容易,可是,若是真的调遣,我们的救兵必定比你们来得快,所以……”
“是啊,襄派二长老果然是算无遗策。”云初鼓掌,眉宇间竟笼上了一层肃冷的笑意,“不过,我倒是应该感谢二长老,若不是你没有将萧翼山未死的消息告诉季舒轩,我此时,怕也真的只能任你们鱼肉了。”
这话一出,方才不动声色的季舒轩也不禁望向谢余生。
谢余生倒也不慌,“云初,你不用挑拨离间的,我说过,我也是不得已,我不会出卖你,当然,如今,以后,我也不会出卖季舒轩。”谢余生说这话时,似也有愧,目光都未与云初正面对峙。
毕竟,他对云初……
“我以为你会叫他南齐皇上的。”云初却冷讽,说话间,看向地上的南容凌,南容凌被细密的雨水浇淋着,眉目却无比的详和,云初叹口气,“你竟然是南齐皇子,想来,季舒轩这个南齐皇上也不会亏待你,不管安个什么名声,也自会对你风光大葬,你说,是吧,季舒轩。”云初最后的话是看向季舒轩说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季舒轩这才扯开唇角,“云初,今日我若不死,我自然会给他风光大葬的。”
“可是,我并不想再让你活着。”云初说,“我对你,仁慈得,太久。”
“呵呵……”季舒轩冷笑,隔着近百米,墨发飘扬,眉目映光,细雨也洗刷得他眉目越来越清亮,可说出的话,却让云初心神一抖。
“云初,眼下,我们双方的情形都不太好,你把孩子给我,我们此次作罢,你看,如何。”话落间又看向景元桀,如此笃定云初绝对会同意的语气,云初的眉宇也拧起,“你手上有何筹码?”
闻言,季舒轩笑了,一身早染尘垢的青袍,都好像一瞬之间散发着王者霸气,也不拐弯抹角,“云初,如你这般聪明的女子,爱上,到底是好,是坏。”
“什么筹码?”景元桀声音沉冷。
季舒轩似笑非笑,“云初,还记得你身边那可怜的,被人给糟践的小丫头吗?”
轰,一句话,云初的大脑瞬间啪嗒一声。
而远远的,站在两万兵马之前的路十也浑身一抖,一脸震喜又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云初自然领略到了路十的目光,如火如矩的看着季舒轩,“你什么意思?”已经燃尽的希望,如果再复起,就必须是属实,否则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我如果说,她还活着,而且,还在我手里,你说,以她之命,能换我今日离开吗?能换我的孩子入我之怀吗?”季舒轩抚抚袖子,很淡定。
“好。”不待云初说话,景元桀应答。
“太子。”一众羽林卫未开口,一众兵将神色隐暗时,萧翼山开口,神色,语气,都是不赞同。
是啊,如此机会,他们已占上风,若是抓住季舒轩,不说眼下这一万多人马,就是大晋与南齐的战事,也终可有所胜负。
但是……
云初身边那个丫鬟,他当然知道,当初,云初因为她而怒斩杀人,他自然听说。
可是……
“不如,季神医再交出能解云初命理的法子。”一旁,孟良辰在这时候开口。
孟良辰话落,空气,沉寂几分。
“知香在哪里?”半响,云初盯着季舒轩开口。
“在大晋边境葛家村。”季舒轩倒也利落。
“好。”云初将孩子从景元桀怀里接过,缓缓的一步一步,向着季舒轩走去。
“季舒轩,其实你我都明白,如此时候,并不是你的交战时机,而我们,确实,也调兵不及。”云妆每走一步,都说得分明,她是说给在场所有大晋与南齐的兵将听。
她是想见知香,可是,也不能不管顾这些大晋与北拓调来的将士的忠心,于他们而言,他们不认识知香,在他们眼里,家国天下远比一名女子重要,正因为如此,她要此时就扫清他们心里可能的阴霾。
“知香虽是一名女子,可是她是大晋子民,是大晋该庇佑之人,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而我,也不想在此拼着大晋兵将,罔顾他们的生命。”云初话落,已于季舒轩三步之远站定,然后,轻声淡语,“你纵有能解我命数的法子,可是,你却永远得不到我的心,而在我心里,南齐的皇上,永远都是,已经死去的,南容凌。”云初说,话落,将孩子递了过去,没有任何牵挂。
谢余生接过。
曾经陌生到熟悉,而今,却是无法释然的仇人。
“起死回生,谢余生,你心里的执念,太深。”不过话声落,云初瞬间后掠,回到了景元桀的身旁,而景元桀将她紧紧抱住。
方才云初每向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哇……”无辜的婴孩显然不知道在他出生之际,就遇到这般多的磨难,也并不知她的母亲早已离开,而这天下,也会点燃他的一生,一声啼哭,响在密密急雨中,也响在三军之中,他是南齐的希望,也是大晋的威胁。
可是,他们在此刻,却全部尊重于太子和太子妃的所有决定。
尤其是他们相信太子和太子妃,他们相信,大晋江山,不会因为一名女子而亡,视一人命可重天下之人,心中自有沟壑,那高度,不是他们能启及的。
而一个可以不顾生命,也要为太子,为大晋留下子嗣的女子,已经是他们大晋的希望。
季舒轩抱着啼哭的孩子,最后又看眼云初,一挥手,浩浩荡荡的走了,带着南容凌和班茵的尸体,走了,穿过层层雨幕,神色不辨,消失在天际尽头。
云初知道,自此,他便是南齐皇上,他才是真正的南容凌,而季舒轩,那个曾经相助她,温暖她的季舒轩,已不复存在。
一切,看似等价交换,其实,都最终以南容凌的死而让眼下所有争斗停止。
纵然他不是真正的南容凌,可是,他也是南齐的皇子,季舒轩也要给南齐一个交待,否则,他这个皇上之位,坐不稳。
至于南容凌还剩下的近两百护卫,云初给了他们选择,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誓死跟随她。
他们的确够忠心,南容凌死了,最要他们忠诚的主子死了,他们就用余下的一生,来守护主子倾尽生命去爱的女子。
云初对此不甚唏嘘,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景大醋。
不过,景大醋对此倒是没说什么。
秋雨绵绵,野外空旷而高远,两万人马先行,景元桀和云初一行人,最先到了季舒轩所说的葛家村。
知香的确还活着。
可是……
而一找到知香,景元桀和云初便一刻不停的改装赶路。
看似他们和季舒轩是暂时休养生息,可是,一旦季舒轩回到南齐,整理好一切,必定会不折手断的将他们拦劫。
萧翼山并没有跟着景元桀和云初离开,而是带着孟良辰告别。
“此间,我未死的消息必定传了出去,背拓不日就会知晓,于情于理我都要先回北拓安抚民心。”萧翼山说这话时,并未向以前那般将孟良辰推得远远的,而是一只手紧紧拉着孟良辰,看向云初,无比感激,“一切,谢谢你。”
云初看着二人紧握的手,倒是有些笑意,“你能还清季舒轩那曾经救你妻子的天大人情,从而解脱,终于敞开心扉,我也替孟良辰高兴。”
孟良辰反正一遇到萧翼山就全部变个人似的,英气的女子,整个一小女儿娇羞,云初暗诽一声没出息,倒是指了指她的肚子,“嗯,早点给萧石头加个弟弟妹妹,也是很好。”
“当然,我要生十七八个小子。”孟良辰倒是一点不害臊。
云初翻白眼,“你倒是能生。”
“自然,若不是你一直瞒着我,翼山未死之事,说不定,我早就怀了。”
“孟良辰,你能有点矜持不。”
“我看你在太了面前,也不矜持。”孟良辰相怼。
云初却突然阴测测的笑起来,“那,我要不要再给你家翼山夫君再找点什么娇美娘啥的……”
“走了,不用送。”孟良辰拉着萧翼山就告辞,瞬间,不见身影。
云初却收起了阴测测的笑意,有些感叹,“这两人,经历这般多,终于一起,真好。”
“我们,也会很好。”景元桀搂着云初的肩,语气轻柔。
而他们之间,再也不说,她还能活多久。
而事实确是,季舒轩比他们早一步到达南齐,瞬间调兵遣将,突然向周城发起攻击。
但是,让季舒轩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早就没有什么严守本来因为有着城守大人的里应外合,绝对手到擒来的周城,却不止是固若金汤,相反,季舒轩派去的人尽皆有去无回,而城守大人更被人发现,在府内悬梁自尽,同时,死前亲手写下,自己如何与南齐皇上暗联勾合出卖大晋的事实真相。
一时间,天下沸沸扬扬,又助力了大晋百姓归心于大晋太子之心之信。
北拓当即也出国告,大意是,北拓这般年来一直多受大晋照拂,此般,一定会与大晋同进退共患难。
至于南延,虽说,当日,景元桀识破了季舒轩的计谋,救出了南延皇上,可是经季舒轩此般一役,明里暗里,都是大受内伤,所以,眼下,是真正的管不了,最主要的是休养生息。
可是,虽说如此,可南延国中上下一丝言里外里的行为,却可以看出,是支持大晋的。
彼时,云初和景元桀坐在马车里,已经就要抵达大晋京都。
“禀太子,自人周城偷袭不成,南齐这几日一直没动静。”马车外,路十一在禀报。
“知道了。”景元桀道。
路十一这才退下。
“季舒轩此次是真的吃了大亏了。”云初躺在马车上,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抚着小腹,眯着眼瞅着一旁正阅书而读的景元桀。
景元桀看着身旁此时微眯着眼儿,像足了小懒猫的人儿,挑眉一笑,“是我的太子妃太英明。”景元桀噙着淡淡笑意,一只手指还卷起云初鬓边一丝发丝儿,分明是夸奖的话,却说得无比暧昧。
云初不以为然,轻轻哼了声,“所以,谁再敢说我是害大晋气数灭的人,掌嘴,打残。”
“嗯,好。”景元桀无比的宠溺。
“不过,周城的城守死了,如今,你打算让谁去周城主持大局。”云初眼着他。
“周城的人都是你的,你决定。”景元桀换了个姿势,躺在云初的身边,有些夫君一切听从妻子的味道。
云初却有些抖,然后,眯着小眼儿,缓缓侧身,“那个,亲爱哒,我也是后来与季舒舒轩对峙时方才恢复那些儿时的记忆,也才忆起,周城之人竟然是听我之令的,我也不是故意瞒你不是……”
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景元桀竟很受用,抬手,轻轻的抚了云初那柔软的发丝,眼底**浓浓,“你任性太多次,眼下,安心养胎。”
“我保证,我和你回到大晋之后,就你主外,我主内,打仗什么的交给你,我就在府里,吃了睡,睡了吃。”
“这个可以。”
“当然可以。”云初眼尾一挑,是抑不住的温柔甜软。
那丝无意中释放的甜软,也足以叫景元喉结一滚,看向云初的目光骤然加深。
这目光,云初太熟悉……
不过,一个长久逐累,一个怀有身孕,有些事,当然是要,浅尝辄止。
更何况,景元桀还并没有忘记夜华的话。
云初就外表看似刀枪不破的可是身体却时刻脆弱,稍有差池……
至于夜华。
云初知道,当日,他跟着自己没有找到机关,差点要将那个地道给炸了,若不是景元浩和京二阻止得快,只握如今,整个大晋皇宫都要重新修葺了。
而且,之前季舒轩暗使的攻击大晋城的人马,也差不多是他解决,说是帮忙,云初总觉得,这个看似清水淡流的人,是在发气呢。
而因着此,他好像还和景元浩几人有了几分交情,并扬言,景元桀又欠他人情。
他这话景元浩等人不明白其意。
云初和景元桀听了却是明白的。
毕竟,景元桀之前可是制住了他的媳妇。
“嗯,让户部尚书之子,李才去接手周城吧。”好半响,马车内,喘息过后,云初的声音轻轻响起。
景元桀自然没有反对,李才是文人,可是也有武功,心性坚韧,是个可用之人。
而周城距离北拓不远,又一直没有范宁心的消息,可这二人曾经在大晋虽是演戏,也到底是皇上下了旨意,有婚约之人……
离歌已死,范宁心或许看开一些,也不一定,当然,这些事,他们也无从帮忙。
只不过……
“我一直在想,班茵既然能早就对季舒轩怀疑,那南容凌显然也是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时……”云初闭了闭眼,将这个已不可未知的答案又放在心底。
如同那人的死去。
马车内安静下来。
天黑之时,景元桀和云初终于顺利进城。
出乎云初意料的时,城门之外,数队兵将,齐整伐一,恭敬静候,百姓翘首。
尽都是,来迎接她。
而当先在前,高阳等人垂首跪地,三呼太子妃回京。
“当日,你离开,他们多少难辞其咎,如今,他们自然要恭敬而迎。”景元桀在给云初解释,话落,看云初那似晕了光的侧颜,又道,“你可以不原谅他们的,是刮是剖,都听你便。”
“嗯?”云初侧眸看着景元桀,却见景元桀一贯不动声色的面上,一片凤目顿时染上了一片氤氲之色,笑意如春风舒心软云,声音低沉好听,“这算是内,你主内。”
“噗嗤……”云初破功。
好吧。
她才舍不得他伤一兵一卒呢,再说了,之前白白在密道损失五百,她比景元解还要心疼。
自然的,在一群簇拥中,到了太子府邸。
大晋皇上已死,而眼下战事在急,当晚,数名大臣在太子府邸外求见,所说内容,苦口婆心,皆是一意。
请太子殿下尽快登基。
这些大臣原以为太子殿下又会如前几次般不予回应,可是,太子同意了,并说,“明日便是吉日,登基。”
这……
开始百催不忙,如今,又如此快速。
当即皇宫里里外外是忙得上蹿下跳,皆是在准备明日登基事宜。
云初听着路十一禀报这消息时,抚着肚子是止不住的笑。
觉得,灯光下,那下笔直而坐正处理事务的太子,实在是太腹黑了。
这下好了,大臣们都忙着去准备登基了,今夜,他们怕是真的要睡个极安稳极安稳的觉了。
“对了,知香有没有好一些?”云初看着路十一问。
路十一闻言,眉眼微暗,“回太子妃,依然不识得人,今日,还对路十拳打脚踢,说让路十滚得远远的,一点识得路十的迹象都没有。”
云初神色暗下,不再问。
是啊,知香是没死,可是满身伤痕,而且,还疯疯傻傻,他们找到她时,她还蹲在地上啃泥巴……
云初以手挡住眼睛,对着路十一吩咐,“你让路十将她好生看着,待再过几月,我将孩子生下,我便以雾法将她身体内息彻底疏导一遍,这样或许有用。”当然,如果,她还活着,还有精力……
她希望,她好好的,知香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越是经历过大难,方才知道很多事,多么的弥足珍贵。
“是。”
路十一退下。
寒夜寂静。
期间,夜华和他口中那粘人的小精儿青青来晃荡了一遍。
看得出,夜华虽然高山远水的对人家不假辞色,可是眼底却还是时时注意着人家的动向。
青青儿倒是个好相处的稚嫩女子。
只是,后来,云初想不到,这本该是命里注定的一对,也会那般不平静,被那般让她都甚是猝不及防的一个人,生生的搅动了夜华一波真正春水。
不过这是后话。
当夜,的确很平静。
第二日,虽说不过一夜,可是云初也不得不佩服大晋这些文官的行动力,一夜之间,登基是办得漂漂亮亮。
就连那龙袍,凤袍,都尺寸大小,金丝剪裁得让云初寻不到一丝错来。
景元桀登基,她登后,二人相依而礼。
拜祖祠,敬天地,上高香。
大晋国,在景元桀的大刀阔虎下,改国号“和”,却无人异议,皆同声赞同。
是以,大晋算是没了,可是,大和,却在延续。
和,百姓和居,万隆昌和,也是交战必胜的美好喻意。
云初拖着孕重的身子,觉得,景元桀登基,她却比大婚还要累。
是以,礼一必,云初便挥手一招马车,到了云王府。
昨夜事太多,而哥哥又来信,让她身子要紧,景元桀顺坡上马,便硬是将她留在太子府邸。
云王府虽然没了云王爷,可是云楚打理得很好,云王爷的一众妻妾,也是各自相行无事,香姨娘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生了,看着云初,那张脸上真是万般情绪闪过。
“你放心,你肚子里孩子是姓云,必然一生孝敬于你,就算他不听话,不是还有我和哥哥么,必定不给你半点气受。”云初玩笑般的话出口之时,香姨娘更是差点落了泪。
而此时,云初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
名玲珑倒是不改本性,不过,可能是和云楚的的感情又进一步了,对云初好像也讨好几分。
小姑子嘛,名玲珑说,“我让着点你。”
“屁,我要你让。”去初一脚给名玲珑踢去,却被名玲珑手忙脚快的扶住,“我的皇后娘娘,你不能让我不能顺利出嫁,你若有事,皇上和你哥哥会剖了我的皮。”
看到名玲珑服软,一副俏丽丽的样子,云初挑眉。
“不过,你最近长胖太多,这胳膊,这腿,这脸……”
“名玲珑你给我滚——”
好吧,云初确实长胖了。
有翁老在,有夜华在,不仅将她的身体控制得极好,她还胃口大开,甜的辣的,她样样都喜好。
景元桀倒是欢喜得不得了,每每自前方战事中抬起头来,看着她,都说,“拥个小猪睡觉也不错。”
云初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是,每每对着琉璃镜看着镜中自己那圆嘟嘟的脸,哎——
怎一个胖字了得!
而连日来的征战,大和虽胜犹多,可是,奉潇筹备了这般多年,又岂是小瞧的,纵横捭阖。
周城虽然被她给制下了,可是谢余生的反水,以至于整个襄派的投靠,虽然被北拓及时斩杀太多,可是还是让奉潇得了襄派多许势力的援助。
所以,看似大和胜,实际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奉潇在天下大局上的眼界,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也有可能,他也不想自己一直图谋而来的江山是一面残棋,所以,不知不觉,二人已经直接把战场改到了大晋与南齐交界的青峰谷。
青峰谷花艳常开,而且青峰谷之间一条水域宽淌的峡谷,更成为了阻隔双方,又助双方制胜的先天之势。
所以,大晋与南齐的兵将近日来已经在青峰谷兵行险招,阴谋阳谋,偷袭放毒……相互对峙不下数百来回,只不过,双方都没捡到大好。
对方百诡兵谋,这里巧机善变,绝地反击。
那边,前些日里,听说,谢余生伤了,伤在景无浩的剑下。
云初并不意外,虽说谢余生的武功高于景无浩一层,可是景元浩这个三皇子,看似轻荡不羁,游戏人生,但是看问题却十分犀利透透彻彻,权衡利弊,那是杠杠的。
可说是内阴心狠的谢余生的**克星。
至于京二……
这纯粹就是个暖心的二货。
几月来,在青峰谷与京中两头跑,就像累不到的小金刚似的。
回京的目的是什么。
人家说,看大侄子。
前几日还生生折腾着给云初熬粥……当然了,粥是没法喝了,还好,没把大晋的皇宫给烧了。
所以,昨日里,景元桀轻飘飘一道调令,终于将京二这“暖心”二货给送走了。
虽说,那货,一步三回头,眼角含泪欲不泪,不过,云初也一步三回头,似舍又舍得的回应了。
气得京二一句,“没良心的女人。”然后便驾马跑了。
不过,云初总有种危机感。
这京二,不会已经看上她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吧?想像之前她祸祸他那般祸祸?
当然,这事绝对不能有。
所以,云初当机立断,对着大和所有人吩咐,“孩子,在懂事前,不能给京二抱,不能给京二碰。”
可怜的京二,这般尽心尽力的给大和打江山,可没想到被大和的皇后给提前这般治理了。
以至于,他之后……
不过,过是后话。
一瞬,五个月过去,云初的肚子也八个多月了,越来越大,走路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香姨娘也早生了,生了个女孩,一时间,整个云王府都喜气洋洋,倒让连日来的征战也因为此事而退去一些阴霾。
“娘娘,属下见过许多怀孕的,肚子都没你这般大,你这个……”此时,皇宫花园里,秋月瞅着云初的肚子,真的再一次疑惑,“真的确定了吗,不是双胞胎。”
“秋月,你这是在质疑翁老的医术?”云初挑眉,弄得一本正经的秋月当即了禁了声儿。
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不过,话说,是真的看不到她肚子里孩子啊,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那最初护持在体内的一层雾法,竟然也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所幸,却可以知道,肚子里孩子气息绵好,一切安然,方才放心。
这夜,许是肚子太大了,左右睡不着,云初干脆起身,向着御书房而去。
景元桀就在御书房呢,这丫的,每晚哄她入睡之后,便要来处理公事,可说是累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她也经常装睡了。
关键,还有一条,明明是怀孕吧,她却觉得,体内激素完全不平衡,尤其是每每看着景元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都好想扑上去,拔光,拔光,抚摸,抚摸……
哎,只是想想。
所以,此时,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云初收回神思,又默默看了高得已经让她都快要看不见自己脚的肚子突然就有些委屈,“怀孕的女人,真辛若。”这哀哀谈谈的语气却让院子里的护卫宫娥们偷偷掩唇,差点笑出声儿。
似乎,每一次听云初说话,他们都能好像听到花开的声音,无端就能让四周被皇上紧滞着的低气压给拔升好几千度,让人暖融融的。
云初也不理会护卫宫娥们那抽笑的脸,也不要人扶,自个儿走进去,看得一众宫娥公公是心惊胆颤,生怕这个皇后娘娘有所闪失。
因为,皇上太宝贝了。
见得云初走来,景元桀当即自桌案上抬起头,收回目光,看向她,眼底眉梢都是些许无奈的笑意,“怎么没睡?”
“你孩子踢我,睡不着。”云初看一眼肚子,好像还很嫌弃。
景元桀却当即紧张的起身向云初走来,“难受吗?”
云初点头,嘟着圆润的脸撒个娇,“可难受了。”
“等他出生,我将他吊起来三天三夜,给你出气吧。”
“啥?”云初眼角一抽,“你竟然要将我们的孩子吊起来三天三夜,你没良心啊。”
景元桀……
一众护卫宫娥,低头,憋笑……
“景元桀你说,生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稍倾,云初揭过这茬又贼兮兮的问着,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景元桀。
景元桀一回头就看到云初这个表情,却是不说话了。
因为,云初面上的情绪……
于是,正思忖于桌案公事的大和皇上,景元桀只盯着云初,却不答话。
“诶,我问你话呢?”见景元桀这反而把她看得发毛的表情,云初直接嗔怒了。
景元桀不说话,只是无比温柔缱绻的目光看得云初发毛,发热,又发烫。
“嗯,那个,孩子就要生了,这个,那个,虽然,我知道,是把你给憋坏了,不过纵欲太多不太好,真的,不太好。”云初退后一步,面色红红的强调。
景元桀却好像没听明白云初话似的,上前一步,“如果我说男孩,你会生气?”
“啊?”
“如果我说生女孩,你会生气?”景元桀又继续道。
云初瞬间明白了,感情这厮分明就是看清了她方才话里的陷进,不踩进去呢……
“可是,景元桀,你什么时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云初有些气恼,近日来因为养胎而胖了些的小脸,被殿里的夜明珠光映罩着,娇美可爱得如画似的。
景元桀目光移了移,倒是若有很思,半响,很认真,“如果可以,我倒是不想做你肚子里的蛔虫,而是……能帮你生孩子。”
“噗嗤……”云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目瞪口呆的盯着景元桀半响,这才在暗处那些笑声没出来之时,正儿八经的开口,“景元桀欧巴,你很先进啊。”
“嗯,你这是在夸我。”景元桀早对云初口中那些新鲜词汇耳熟能详,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一时间,倒是弄得云初有些脸红红,心愤愤,声音,也低了低,“那个,男子怎么能生孩子,不过……有生之年,我会研究的……”
“……”景元桀……
没过好久,云初突然又好忧伤,“其实,我好怕,好怕我们生的孩子没屁眼儿。”
“……不怕。”
“那个……咳……曾经,那啥,我诅咒你来着……”
“生女儿就好了。”景元桀福事心至的想到什么,不着痕迹的扯开了话题。
毕竟,曾经背后听人墙角,他景元桀也干得有些丢面儿。
云初却没在意到这个,反而极为认真,“这个能算得准吗?”云初并不报什么希望,毕竟,她是知道的,这就是纯纯粹粹的没戏啊。
“一定会生女儿,相信我。”景元桀很认真。
云初总是相信景元桀的话的,虽说,明明这所聊的内容,是她前世里经过无数科学验证,不可能的,不过,还是相信了。
好吧,第一胎一定要是女儿。
“嗯,最近,青峰山战事如何?”云初还是在意着这个,毕竟,前几个月还好,如今,她已快九个月了,算是临产之际,景元桀定然要陪在她身旁,那青峰山那边……
若是,季舒轩在此时生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就真是……
而且,随着孩子月份越大,她的雾法虽说越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就如崩紧的弹簧,就怕一招不慎……
景元桀自然也想到这一层,只是淡淡三个字,“相信我。”
却叫云初心石落定,她,自然是相信景元桀的。
夜深了,景元桀还是搂着云初回到了寝殿,云初没有住上一任皇后,景元桀母后的寝宫,而是另寻的一处极为悠静的宫殿。
反正此生只她一人,所以,景元桀只要云初高兴就好。
二人上了床榻,景元桀抬手一指,灯灭,一殿明暗交错。
“景元桀,其实吧,有些事,不用……嗯……也可以有别的方法……”云初闭眼,又睁开,黑暗里,注视着景元桀分外明朗的眉目,循循暗示。
可是景元桀还没被调教得这般高端,睁开眼眸,清俊禁俗的面上,一脸懵,“什么?”
“真是根木头,你这般多年能活过来,老天直仁慈。”云初司得费话,直接就把手伸向景桀的下腹处……
帷幔火热,轻息喘喘。
让人羞得红了脸。
……
一夜天亮,几日之后,确实如云初所说,青峰山加急快报,几大世家之人突然出现,以计引京二离开,景元浩深知有诈,却心忧京二安危,一路追去,于是二人皆受重伤,同时,季舒轩带人随后偷袭,杀了大和军将一个猝手不及。
大和败,生生折损五万人马。
夜华要留在大和照看云初,自然不能离开。
倒是可以派云楚前去,可是,云楚和名华府名玲珑的婚事也提上了日辰,而且,只云楚去,也怕稳不下大局,相争不过。
所以,一切,很明显。
必须得景元桀亲自出面。
深夜,巍巍宫城。
景元桀一身戎装,装得是风姿并貌。
“明知道此是季舒轩的计,却不得不去。”云初抚着高耸的肚子无声叹。
景元桀将云初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声音低而轻柔,“放心,我会让明家派人前来守住宫城,万不会让人寻了空子,而且,我已经通知了我师傅,他会来。”
“那个怪老头儿?”
“他不是还指着我去孝敬他两年,你若有着损失,我不可能去,他自会算计得失。”景元桀话落,又看向一旁的夜华,“拜托了。”
夜华看着景元桀,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明显是想怼几句,却是话锋一转,“当然,她是我雾氏之人,等她顺利生完孩子,我就可以四处游玩了。”
“多谢。”景元桀只说了丙个字,然后,轻轻放开云初,转身,大步离开,未回头。
快马急纵,连夜出京。
“云初,生产之日,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孩子。”
快马急纵中,声音飘来。
阻不断的,是相爱两人的心心牵挂。
“方才,景元桀走时我没说,我估摸着,你可能会早产,还与翁老暗中商过法子。”夜华这才看向云初。
云初却并不意外,对着夜华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云初点头,“如今对外都说我恐要大半月之后方才生产,可是我知道,若是不出意外,十日之内,我恐要生了。”
夜华点点头,“随着孩大渐大,你体内雾法通透,想来,是摸索到了,也好,七日,虽说,皇上正好在青峰山和季舒轩相战,他虽看不到孩子出生,可是,季舒轩也会棋差一招。”
云初点头,然后看着夜华,只是,眸光一对,眼底却隐有光束闪过,二人无声中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五日后,传,大和皇上抵达青峰山,到达当日,两方开战,许是皇上亲自督阵,大和士气大增,逼得季舒轩败退,损失五万兵将。
不多不少,五万。
这是个让人心生冷意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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