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越亲自送到京城外的小道,礼节上挑不出错儿。
当天送完北牧使团,楚天越就去了别院,直到晚上才披星戴月地回到端王府。
楚天越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正巧碰到给王爷送补品的刘侧妃,刘侧妃立刻展现出一抹自认为最亲切和善的笑容,殷切道:“世子回来了,这些天忙驿馆的事一定累坏了,我正好给王爷炖了些补品还有得多,世子也用一些?”
楚天越本想拒绝,抬头不经意看到刘侧妃眼中的期待和小心,思绪飞转,卫贵妃有时候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瞧他。他顿了一顿,和缓道:“有劳刘侧妃了。”
世子一向是冷漠的性子,不会给她脸子看却也不会送以笑脸,是以每次对着楚天越的时候,刘侧妃的心里都有点发悚,生怕这位冷面世子给她个下马威。
刘侧妃在府里顺风顺水,王爷也没找那些个难弄的小妾给她气受,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生个男孩,只得两位郡主。不过也由于没有儿子,刘侧妃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最主要的她心里清楚,世子在王爷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或者说世子的生母在王爷的生命中占着很重要的位置,任何人都比不上。
楚天越告别刘侧妃,继续朝院子走去,夜风微凉,调皮地转进他的脖子里,带来一丝丝冷意,没多久露出的颈部就寒凉一片。
进了屋子,阖上门,楚天越又走到窗边打算把窗子也关个严实。却在关的时候想起在蒋遥闺阁中,她看着自己身手敏捷地从窗边跳下,气的小脸都红了,问她为什么不把窗子给关严实,她眼珠子一斜,解释道:“屋内要通风,窗子不能长时间关着,会生病的。”
他对这一通话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在关窗的时候,下意识地留了一丝空隙,所以说有时候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或者某个行为,会在不知觉中改变其他人。
从窗子的缝隙中可以看出,夜晚的黑幕愈发的深邃,楚天越却毫无睡意,他坐在桌案前,想起白天和薛元瀚的接触和谈话。
自薛元瀚和赫连雅来到京城,并与他一聚后,他们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说实话他很佩服薛元瀚的魄力,记得脸上被划了一刀的那个晚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脸颊延伸到下巴,消毒上药的时候硬是一声都没有哼出来。可想而知他经历过什么,换个角度来想,心思深不可测,对自己都足够狠的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到呢?
京城郊外的小道上,两人并肩而立,薛元瀚的个子又高了不少,脸上覆盖的面具换成了根据他伤口的形状特别定制的软金,没有绳子固定,却服服帖帖的,像一只细长的金色蜈蚣伏在脸上,竟给他平添了几分气势。
“姜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这个名字了,山高水长,好自珍重。”楚天越淡淡道,白天的光打在他们身上,热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们都是在阳光下眯着眼、表情严肃的样子。
姜开,不对,是薛元瀚,或者说以后他再也不会和姜开这个名字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他会在以后的岁月中无时不刻不告诉自己,他是日后要掌控整个薛家、在北牧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男人。
薛元瀚取下他那一看就巧夺天工、价值连城的面具,对楚天越展现出一个还算真诚的、姜开独有笑容,晃了晃手中的面具,尔后将它贴了回去,声音不带感情道:“多谢你的礼物,日后有何需要,我必鼎力相助。”
两个男人,尤其他们都是颇有野心和抱负的男人,还有什么话可说?简明扼要地结束谈话,薛元瀚转身,不带一点停顿地回到了赫连雅的身边。
北牧的队伍一直在走,赫连雅走在最后面,她今天难得的骑了马,一身清爽利落的装扮,马儿踏步慢行中时不时回头眺望。
不多时,就见到薛元瀚快速追了上来,跟上大部队,赫连雅的心情就像阴天瞬间有了太阳,晴朗无限,她调侃道:“还以为你会思乡情切,不愿走了呢!”
薛元瀚并没有计较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心情颇好地道:“从北牧出来这么久,确实有些思乡情切,所以殿下咱们快马加鞭赶回去吧,元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喝塔拉亲手酿做的马奶酒了。”
开始说想快马加鞭回到北牧的时候,赫连雅还是很高兴的,然而在后半句听他提到塔拉,还带着笑的脸瞬间一滞,眸光也变得冷清起来。
她淡淡道:“那么急着回去作甚,我还没看够这楚国的大好风光呢,让队伍打前阵先走,咱们还是和来时一样,边玩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