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朝天了,何时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只是想到这人刚刚陷害自己,这回一见明显又是他惹的大祸出来,顿时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聂秋染死死将她按在自己身后,并不想让她跟这些人多说话。
“这是我岳父,不知怎么得罪了顺兴赌坊,要弄成这般模样!”聂秋染皱着眉头,一面转头看了崔敬平一眼,示意他去将崔世福给扶起来,崔敬平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神情倒还镇定,走到了崔世福身边,伸手扶他,那一旁的诸三爷犹豫着,也没敢让人出手阻拦,反倒是冲那几个大汉点了点头,让他们将人给拉了起来。
“不瞒举人老爷,实在是崔二郎在咱们赌坊玩耍了几月,欠了足有五百两银子,又还不上,某也是无法了,还望举人老爷开恩才是。”诸三话音一落,那头原本还刚被孔氏扶着坐起身来的杨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圆了,盯着一旁坐起来如同泥人儿一般的崔敬忠看了一眼,胸口儿一阵闷疼,险些又落到了地上去,一旁孔氏吓得连忙替她挣人中,又抚胸顺背的,才将杨氏折腾得又悠悠醒转过来。
崔世福听了也气得面色铁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外头林氏由大儿媳刘氏扶着,还没踏进屋里,听到这五百两银子,顿时眼睛一翻,便倒进了王氏怀里,直唬得崔世财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朝林氏焦急的跑了过去:“娘,娘。”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外头瞧热闹的不时朝这边指指点点,崔敬忠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只觉得一张脸面在这会儿是丢了个干净,他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丢人过,心里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崔薇与聂秋染二人给逼的,若不是这两人今日要过来多管闲事,这诸三儿如何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事儿给揭了出来,让自己往后如何在村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崔敬忠心中又气又恨,那头杨氏也顾不得自己穿着干净整齐的衣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便哭了起来:“二郎啊,你当真沾了那赌,你欠了,你欠了……”那五百两银子,杨氏都不敢说出口,这可是她一辈子都没敢想过的大数目了,崔敬忠竟然敢去欠这样多银子,便是杀了她卖肉也不值五十两的,这样多,如何还得上来?
杨氏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朝后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吓得孔氏搂着她只知道不住哆嗦着哭个不停。
“那还能有假?”诸三儿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摸索了几下,拿出一叠子欠条出来,朝聂秋染双手递了过去:“聂老爷乃是咱们县里出了名的状元,您帮着瞧,小的也信得过!”聂秋染伸手将这些条子接了过来,一边打量了几眼,崔薇也从后头踮着脚尖探了脑袋过来看,那上头十两五十两的记了不少,都是崔敬忠自个儿签的名字,还按了手印儿,看来是做不假,至少这借条是做不得假的。
崔世福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抹了一把嘴角已经有些冻干的血迹,看了聂秋染一眼,神色有些发白:“姑爷,这,这可是二郎的名字?”他问话时,眼睛里还带了些期望之色。聂秋染点了点头,崔世福顿时大受打击,身子朝后踉跄了几步,勉强才站稳,险些将扶着他的崔敬平也跟着带得摔倒了。
一旁的崔敬忠目光闪烁,拖着一条腿在地上挪着朝崔世福爬了过来,嘴里大声哭道:“爹,爹救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爹帮我这一回,我以后一定努力看书,我一定会中了秀才,让爹娘享福!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求爹娘帮帮忙,帮我最后一次!”他一句话说得情意并茂,崔世福脸色却是有些惨白,没有动弹,反倒是杨氏,低头开始撩了衣摆抹起眼泪来。
聂秋染温和笑着看眼前的闹剧,一张俊雅温文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又透出一种异样的冷意来。那头崔敬忠抱着崔世福大腿求了半天,见他不为所动,又看了聂秋染一眼,突然朝那诸三爷道:“这聂举人是我妹夫,他们也要帮我还钱的。”他说完,目光闪烁着低下头来。崔薇在后头听崔敬忠满嘴胡说八道,想到这人狼心狗肺,刚刚为了自个儿脱身,竟然想将自己也卖了,顿时气得直咬牙,那头崔世福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将崔敬平的手掰开,自个儿拨开人群朝厨房里冲了进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