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手握重兵,说出的话来,更有分量。
国王大諲撰又如何不知道,此时的渤海国,国况已经是每日俱下,正可给契丹可趁之机。并非他不听大瞻铎及众多臣下的进言,只是,他的安排,已经为时过晚。
腊月二十三,辽阳和莫吉府告急。
腊月二十六,扶余府告急。
大諲撰和整个渤海国上下的这个春节,注定要在人心惶惶中度过。
大瞻铎请命前往扶余府救援,却被大諲撰否决,大諲撰还是更希望,大瞻铎留在龙泉府,做最后的一搏。
腊月二十七,扶余府陷落。
次日,辽阳和莫吉府节度使投诚。只要契丹军不进城扰乱百姓,他们愿意归降。
大諲撰和大瞻铎都没有想到,堂堂的海东盛国,二百年的基业,五京十五府,仅仅在数日之内,就有西南三府,落入契丹人的手中。
耶律德光被耶律阿保机任命为先锋,带来一万契丹精锐,一路打败渤海国三万大军的阻拦,直奔上京龙泉府而来。
而耶律阿保机和耶律倍等人,带着几十万大军,紧随其后。
这么多年来,契丹几乎年年征战,军中士兵已经习惯了战斗的状态,一个个如嗜血的狼族。而渤海国将士,虽然每天也操练训兵,却因为常年备战,却无战事,居安却不思危,每个人都变得慵懒,又无实战经验,不是不战自败,就是不堪一击。
大諲撰忙命老相大臻林,代左右卫将军之职,带兵出征,李将军和李凌也在其中。
李夫人和乌若婵,在家中吃不下睡不好,日夜为李将军和李凌担心。李冷又常在军中,不能回家。乌若岩虽然也是心神不宁,却必须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安抚李夫人和乌若婵。
大臻林所率军队冰河血战,依然是不敌契丹先行军。
这一次,乌若岩却是想假装平静,也平静不了了。
李将军和李凌殉国的消息,第一个知道的人,是李冷。
当天晚上,李冷早早地回了家,因为怕母亲和长嫂看出他内心的悲愤,没敢拜见李夫人,就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
乌若岩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李冷的异样。即便李冷什么都不说,她也能猜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一早就听说了战败之讯,还听墨菊说,大哥乌若鸣,已随渤海国又一支军队,再次出城迎战。只是,她的心还带着一丝侥幸,以为战败是战败,受伤也是可能的,但是,却不一定会那么严重。
直到看到李冷的模样,她才知道,她还是把战争,想象的过于温情了。
白茫茫的渤海大地,已经被契丹铁骑,践踏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乌若岩默默地看着李冷,李冷站在案几前面,迟迟没有开口,即使在她面前,也是强忍着他的眼泪,乌若岩的心,疼得好似刀割一般,为李将军和李凌的一去不回,为已经出征生死未卜的大哥乌若鸣,为李冷此刻无以言表的心痛。
她伸出手臂,一下子扑到李冷的怀里,紧紧抱住李冷的腰。
李冷的胸口起伏不定,但还是伸出手来,轻轻拂了一下乌若岩额头的发丝。
他的手那么冷,仿佛没有一点儿温度。乌若岩的眼泪,立刻汹涌而出,为李将军和李凌,更为了李冷。
乌若岩的泪,在瞬间击溃了李冷。
他闭上眼睛,紧紧地拥抱着乌若岩,忍到极限,再也忍不住的泪水,终于一点一点地,滴落到乌若岩的发间。
感觉到李冷的眼泪,乌若岩的心里,暗暗出了口气。
她不怕李冷在她面前哭,因为她是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他在这世间,最不设防的一个人。她只怕李冷一直忍着,或是哭不出来,那样的话,他心里会更疼,更苦。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相拥了很久,乌若岩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李冷怀抱中抬起头来,认真而执拗地,看着李冷。
“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也要出征,一定要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这一刻,她没有想到任何人,甚至,没有想到,让她的心,最最喜悦,最最柔软,最最牵挂的,小石头。
她的心里,只要李冷。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李冷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乌若岩,仿佛,要透过乌若岩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看清楚她内心深处的执着。他们彼此的执着。
然后,李冷郑重地点了点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