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珠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
她自小被养在了贺氏膝下,可始终也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贺氏眼里自然只有叶昭一人,她在贺氏眼中其实什么也不是。更何况,到了如今这时候,她所能想到的那些事似乎都已无法让贺氏动容。她要是想让贺氏注意到自己,愿意为自己谋求一门超出庶女身份的好亲事,她只能想尽法子去讨好她。
秦姨娘她是永远都指望不上的。
她刚被送到贺氏身边时,夜夜咬着背角啼哭,却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吵醒了乳母告诉贺氏。她是在想念娘亲。可谁让她的生母只是个妾呢,所以注定了她没有办法唤她一声娘,也没有办法留在她的身边。
父亲的女儿不多,只有她跟叶明宛两个而已,可在他眼里似乎也只有叶明宛一个孩子,自己左右不过是摆设罢了。
再后来,她听说了萧云娘的事。知道窦姨娘得宠不过是因为生得像萧云娘,也知道了自己的娘亲不过是萧云娘的一个丫鬟罢了。她深以为耻。她不得不怨恨,怨恨这天不公不正,凭什么她就只能是个姨娘的孩子。
等到叶葵回来的时候,这股恨意已经无法阻挡。
不单是恨,更是嫉妒。妒火炎炎,足以焚烧一切。有了嫡出的女儿后,她的身份低劣便愈发明显。她多想自己也能是个嫡女,也想要有一门荣耀的亲事。可这一切统统都掌握在贺氏手中。在这一刻,贺氏便是拈花的菩萨。她笑便生,她怒便亡。
叶明珠不得不为了自己的事殚精竭虑。
秦姨娘过去只为了儿子努力讨好叶崇文,后来更是因为那个未出世便没了的孩子伤了元气,长久闭门不出。如今这些事,她最终还得是自己来。
夏日灼灼,树上的枝叶葱翠欲滴,叫人看了神清气爽。可那枝叶间匍匐着的小东西,却又叫人不寒而栗。
日复一日,它们慢慢地躲藏在叶子底下,等待破茧的那一日到来。
叶明珠招呼来了几个粗使丫鬟,皱着眉头吩咐道:“去树上给我捉几条毛虫下来是!”
“三小姐,您这是……”饶是皮粗肉厚的丫鬟闻听此言,也忍不住觉得汗毛一竖。
叶明珠眼睛一瞪,语气嫌恶地道:“叫你们去捉便去捉就是了,哪来得那么多废话,莫不是皮痒了讨打?”
“是是,奴婢马上就去!”几人见她面色不虞,连忙应是,四散而去。
有人拿了粗瓷小罐,有人取了长筷,又有人拿了厚厚的粗布来遮脸束手。如今天气正热,树上的毛虫也尤为毒辣。只要稍微碰到一下,不论是身上的哪个地方,立刻便能高高肿起一大条红痕来,又痒又疼,叫人束手无策。偏生又不能挠,一挠皮子都要被挠破,可挠破了皮,那痒疼却似乎早已深入骨髓中,仍是无法消失。
所以她们几人在听到叶明珠的吩咐后,才会觉得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被碰到了,可得难受好久呢。那疼又不是一般的疼,疼得火辣辣,叫人连动也不愿动一下。
可叶明珠惯会打骂吓人,只需看看她的乳母便知,所以这几人哪里敢反抗,只得准备着往树上爬。偏生叶明珠远远地立在一旁遮阳的地方,抬手遮着眼,一边不停催促道:“快些,磨磨蹭蹭的,莫不是都没吃饭不成!”
这饭自然是吃了的,可吃饱了饭可不代表这胆子也被喂饱了。
三人你推我阻,到了最后关头,竟是哪个也不愿意上树去了。就算将头脸皆护住又能如何,谁不知那毛虫最是喜欢往人裤管袖管后颈的衣领处往里钻?到那时,还不得被蛰得满身疼。
叶明珠等了一会,见几人仍站在树下,不由气恼,跺脚道:“还站着做什么,快点上去!”
此刻这里只有她们四人,她们便是再不愿意上,却也只能上去,不然难道还能让叶明珠自己上去吗?三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瘦小些的蓦地一咬牙,道:“我去!”
另外两人霎时松了一口气。既有人自己要去,她们自然不会不答应。当下另外两人帮着她将露在衣裳外的地方都给裹了起来,又在她脸上围上了块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她腰间吊着粗瓷小罐,腰带里又插着两根狭长的竹筷,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不多时,她便已经往上爬了不少。这树虽大,但上头枝桠亦多,只要再往上一点,她就能踩着那些枝桠往上。
下头剩下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颇有些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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