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久之,这背便是再也直不起来了。
叶葵看着,便忍不住想,日日看着这样的人,做皇帝的性子想必也是要变态。
这个词搁在这时代来用,简直便是丢在谁身上都显得那般合适。
宫里的生活也好,深宅大院里的日子也好,说来说去,不管哪个都是能轻易便将人给逼疯的。
她暗自嗤笑了声,到头来,他们这群人不论哪个都只是疯子罢了
“阿葵。”
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她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流朱公主。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女此刻却是形容枯槁。
若不是她的声音未变,叶葵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来错了地方见错了人了。这才过了多,她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本黑亮的青丝如今干枯地散在身后,面色苍白,眼下的青影一层叠一层,像是被人用螺钿重重涂抹了许多次一般。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更是干涩发白,全然没了过去的模样。
叶葵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步靠近了她,道:“三婶,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眼下的这幅模样,若说是身体康健,怕是连鬼都不愿意相信了吧?
可是她的话才说完,一旁服侍的宫人便咳嗽了一声,柔声提醒她:“裴九夫人,在宫中,该称呼殿下为公主才是。”
叶葵霎时冷了脸。
这宫人的话外之音便是流朱公主下个月便要启程前往阿莫比和亲,此刻便已经不再是叶家的三夫人。她的那声“三婶”也是万万不能再喊了的。
叶葵心中极其不悦,面上却是笑着对那宫人点头示意,一副再恭敬不过的模样。
可是也不知流朱公主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她披散着长发霍然起身,将手里捧着的青玉小碗一把砸了出去。汤汤水水混着碎片登时溅了方才说话的宫人一身。
流朱公主冷笑两声,指着她道:“滚出去!立刻给本公主滚出去!”
那宫人自是不肯,可是看模样却似乎又有些怕流朱公主的模样,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流朱公主见状便骂了起来:“狗东西,还不快滚!”
“殿下切莫动”
“滚!”没等宫人将话说完,流朱公主便再一次发了大火,就差直接上前去将人给拖出宫殿去。
闹成这样,没了法子,几人对视一眼,便都后退着出去了。
可是叶葵却敢肯定,只要她们两人在这屋子里说的话,外头的人便都会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去。有时候,并不是只有站在眼前才能将想听的话听进耳朵里去。同样的,有时候交谈,也并不是非要说话不可。
“秦桑被拦在外头了?”等到内室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后,流朱公主才放缓了声音,一边扶着她坐下。
叶葵拉着她一道坐下,道:“宫里的规矩如此,她不可能跟进来的。”
不让叫三婶,她不叫便是了。
叶葵想着,便四处搜寻起来,一下子便看了压在案上的一沓纸,边上的笔上墨汁淋漓,显然是才用过。
她攥着流朱公主的手,看着她的颜色使了使眼色,口中却说着不相干的事:“公主这些日子眼瞧瘦了许多,可是心中不畅快?”
承祯帝允了流朱公主要见她的要求,想必就是为了让同样“丧夫”的她来同流朱公主惺惺相惜,让她早日顿悟乖乖地嫁去阿莫比做她的王后才是。
可是承祯帝迟早会后悔,后悔自己竟然亲自放了一条狡诈的毒蛇到流朱公主身边。
“心里憋着事,用膳时只觉得味如嚼蜡,就寝后便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你说这样下来我还能不瘦吗?”流朱公主既然特地求了承祯帝要见她,心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当下便也明白了叶葵的意思,嘴里同她说着话,很快便扶着叶葵到了案前。
摊开一张纸,叶葵立刻提笔写下——如何?
与此同时,她嘴里却说着:“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我的命不好”
——帮我!
流朱公主另拿起一支笔,蘸墨而书,口中道:“我知道父皇的心思,我也知我身为公主,便该为大越出力。可是我这心里总是难受得紧。”
“您身为大越的公主,自是有您与生俱来的责任需要肩负。”叶葵翻个白眼,嘴里却说着相当冠冕堂皇的话,手下动作不停,飞快地写道:三叔没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