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儿今天回来了,你们也不高兴,还非得逮着女婿教训?”
邹晨也站起来走到黄刘氏身边,轻摇她衣袖,可怜兮兮地装小猫:“外祖母不要责怪我阿爹了好不好?我阿爹还病着呢。”
“我怎听说,你家盖宅院是借了天青岳家的钱?”黄里正说道。
邹正业连忙解释:“回泰山的话,是这样的。年前我们拾了一只死鹿,卖给了二哥的岳家得了一百多贯钱,便用这个钱盖了宅院。只是这个钱不好说来路,所以便称是借了二哥的钱。”
黄天青也在一旁证实所言不虚。黄里正点头道:“这夜财得来容易去的也容易,你们能拿来盖宅院这财便守住了。日后若是有何为难之事,只管来报我,不拘是你邹家庄还是在这宛丘城,只要我黄家在一日,便没有人敢欺负我女婿。”
邹正业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黄天顺看了厅中的气氛微妙,连忙解围道:“妹婿,我听天明说,你家的宅院是用火烧砖盖的?”
邹正业一看有人往其他方面扯话题,偷偷擦了一把汗,就把自家的宅院细细地讲了一番。
如此一来,厅上的气氛才算缓和了起来。
邹晨看到他们男人在说话,自己也不能插嘴,便走到了母亲身边。这时大舅母柴静喊了邹晨过去,她笑对黄刘氏说道:“阿姑,我观爷们说话,怕是一时半会说不完,不如咱们移步到内堂自己乐呵乐呵,也比在这里干听他们说话要强的多。”
于是柴静和张宁馨便一左一右搀扶了黄刘氏往内堂而去,早有女使奉上香茶和花果。
黄刘氏拉着邹晨的手坐在上首,黄丽娘抱着小七倚坐在母亲身侧,大舅母柴静坐在左边,二舅母张宁馨和三舅母方怡坐在下首,几个个说说笑笑,间或吃些茶点果子。
话题无非是说一些儿女间的趣话,又或者是几位表哥小时候调皮的事情。邹晨是初次来到外祖家,眼看得几位舅母待人亲切和气,又各个风姿宛约,言语谦和,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大娘子。尤其是二舅母张宁馨,不愧是宛丘张家女郎,进退有据,行动之间颇有章法,令人一眼看上去便心生亲切。邹晨仔细看她一举一动,心里暗暗模仿。
二舅母张宁馨正哄着婆婆说笑,冷不防看到小外甥女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举起手边的羽扇半掩了嘴角笑道:“晨儿,这是在瞧甚么?”
邹晨低下头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能说自己觉得二舅母行动之间好似风摆拂柳,动作优美又令人赏心悦目,自己好生羡慕吗。
三舅母方怡看了一眼邹晨和大嫂,拿起帕子捂着嘴笑道:“晨儿这是被二嫂迷了眼。……”
张宁馨轻啐了她一口:“好你个三娘子,尽拿我开些不着道的玩笑,少不得我要端起二嫂的威严治治你了。”说着便站了起来,拿手要去胳肢方怡。方怡看到张宁馨的手便忍不住的大笑,口里直呼:“好嫂嫂,您就饶了我这一遭吧。敢明儿,我好好服侍嫂嫂一回。……”
黄刘氏看到两个儿媳妇笑闹,也不去阻止,反而坐在上首哈哈大笑:“二娘子,你就该治治她,让她乱说话。对,就这样,就这样,……哈哈哈……”
张宁馨和方怡好一番笑闹后才娇喘吁吁的分开,一时之间两人鬓发散乱,脸庞微红。
邹晨看到她们玩闹,不由得惋惜的看了母亲一眼。这黄家风气宽松,外祖母看样子又不是那难相处之人。母亲年少时想必也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渡过少女时代吧。上有母亲疼爱,下有哥哥们护着。自打小便不曾吃过任何一点苦头,可是自嫁了人,便从云端跌落到了凡尘。每日侍候公婆不说,还要忍受婆婆无端的戾气。看看这黄家满眼的富贵,明明是一个富足的乡绅之家。可是母亲嫁到邹家,却是家徒四壁,整日吃不饱穿不暖。果真,老话说的好,结婚便是女人第二次的投胎,尤其是对古代的女人来讲。
心里也是一阵怀疑,这邹老汉是用什么迷乎了黄里正的眼,竟然让一个一等户把女儿嫁进了他家?要钱没有钱,要人,邹正业也是一只闷葫芦,要权更是没有,真是不知道当初黄里正是瞧上邹家哪点了?
黄丽娘一夕之间从一个娇娇女变成了田间草,这落差不可谓不大,可是她居然默默忍受下来了,也许她和邹正业是真爱吧!邹晨如是想。
转眼到了晚间,黄刘氏安排道:“今儿将宏昶从我这里挪出去吧,你们带回去自己睡,等过了十五你们再给我送回来。今日我便陪丽娘和小晨一起安歇了。”
然后又细细地将邹正业和四郎五郎安排了住处,大舅母柴静站起来一一称是。
当下安歇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