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前,桃花眼男人看也不看,歪着头看着旁边的墙壁直撇嘴。
大管事见状,又从怀里摸出几张纸推到了那桃花眼男人面前,桃花眼男人扫了一眼,这才将纸放进了怀中,拍了拍。
“当年我曾受过你家主的恩惠,要不然,我绝不会自堕其名,若是以后让绿林里的朋友知道了我做的事,指不定会指着我的后背骂我无耻小人。只是从此之后,你家主与我,再也半点干系,做完此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桃花眼男人冷冷地说道。
大管事拱拱手,呵呵笑道:“正该如此,待做成此事,我家主断不会再相召与你。”说完此话,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从内室里闪出一个人来,只见他面色黝黑,浓眉大眼,下颌一缕山羊胡,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看起来比坐着的桃花眼男人年纪要大上十岁左右。
“族叔,那老小子怕是不牢靠啊?”黑面汉子说道。
桃花眼男人将纸从自己怀里取出,数了一张给黑面汉子,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我累了,想去歇着了,这些钱拿去给弟兄们分了,让他们也有个念想不是。你晚上辛苦些,去看着那两个小的,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诺!”黑面汉子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叉礼,显见得是将这人当做家主看待的。
桃花眼男人将头颈转动了几下,看了一眼黑面汉子,又说道:“二十四,待这件事情了结,我在族里找个你中意的小子过继到你名下,做你嗣儿你看如何?”
“真的?”黑面汉子激动的抬起头,手指颤抖。
“我江某说话还会有差?我说过继便自然会过继给你,以后那小子便由你亲自抚养,待他日他有了孩子,你也好后续有人啊。”
“爷爷!”黑面汉子听了此话,激动的跪倒在地,扑扑扑磕了三个响头,“我这条命就卖给爷爷了,我江承发誓,日后爷爷要我三更死,我绝不活过五更去,从此后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
桃花眼男人笑道:“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你再耐心等等,等咱们办完了这件事,我便回老家帮你挑个中意的。”
“只是,要委屈你了,你在咱族里可是死人一个啊!”
“无妨,无妨,只要有了后,哪怕我就是立刻死去……我也,我也高兴啊。我江承,我江承有后了啊……”黑面汉子江承满脸激动之色,跪在地上欣喜若狂。
桃花眼男人拍了拍江承的肩膀,伸着懒腰走到内室去了。江承恭敬的站起来,等他进了内屋才轻轻的走出屋子,然后无声的关上门。
黑暗中,桃花眼男人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个嗣子买你一条命,你也死得其所了啊。
天亮了。
邹家庄又渡过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守夜的护卫们踏着露珠回到了自己家中准备睡个回笼觉。做农活的,摘菜的,种小麦的,今天没人去田里,都围在小集市里看着被布盖着的尸体议论纷纷。
“儿啊!”两个老年人互相搀扶着从人群外走入,一头扑到吕大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或是漠视,或是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面露不忍之色,相反,还有人狠狠的吐唾沫诅咒那对老年人。
吕大仲的父母想要为儿收尸,却被皂吏们严词拒绝,言道忤作还没有来,不可以收。吕大仲父母只得相互搀扶走到一旁,默默等着忤作从宛丘赶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原本站的有人,可是看到他们过来了,立刻快速的闪开,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
“唉,怪可怜的。”有人在一旁低语。
旁边立刻有人不满起来,“他可怜?那邹家老三难道就不可怜了?人家小儿子才三岁,活生生的被人抢走,又索了两千两的赎金。你还有工夫可怜吕大仲爹娘?”
“对,要不是吕大仲,那贼人怎么会知道邹家这么详细的事情?”
“这吕大仲该死!”
“养不教,父之过,他爹娘也该死,……”
“关他爹娘啥事啊?”
“我呸,那让贼人把你小儿子也掳走吧,你看看你还可怜不可怜吕大仲爹娘。”
“你这人咋回事,怎么诅咒起我儿子来了,我儿子咋惹你了?”
“呸,老子看你不顺眼好久了。”
旁边有人劝道:“别打了,别打了。”
皂吏在一旁敲了敲木棒,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要打架上一边去,再打架罚款十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