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上一棵大树,将所有院落收入眼底,目光却在一处二层阁楼前停下,瞧着好眼熟,对了,是鬼谷后山的庸居,她在一幅画上看过那阁楼,不同的是,画上有一个手拿梅枝的仕女,难道那女子是梅妃?
素妍觉得,不会是偶然,附庸山人一定是在那时候就想告诉她什么。
她跳下大树,沿着小径,避开两名巡夜的老太监。推开阁楼的门,风卷得帷幔临空乱舞,绸料摩挲的声响单调而重复,这一刻,整座阁楼陷入了死寂。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却见四面绸幔静垂,层层叠叠,遮住了所有的光芒,要不是进到里面,很难发现里面其实点着油灯,案前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握笔走龙,画上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附庸山人似一早料到了她的到来,轻声道:“你来了?”
“附庸前辈,你为何在《百花图》加上十二美人?”
“美人如花,花如美人。有花无美人,且不少了乐趣。”
素妍勾唇一笑,“世人还以为是我画的。”
“因有我绘的美人,韩国梁认为物有所值,就连皇帝听说后也龙颜大悦,甚至封他为弘化将军,给了将功赎罪的机会。雷家因没买到画讨好皇帝,至今还引为憾事。”
皇帝得到她的画,只是因为至今对她仍有情。
附庸山人听到低沉的脚步声,神色一凝,“你带人来了?”
“是我夫君,他也是鬼谷宫弟子。”
“哼!”他搁下手中的笔,从怀中掏出半块螭龙纹玉佩,“把这个交给皇帝,代我问他一句,可还记得先帝宇文谆的几大恨事?皇帝小儿若愿见我,你自领他来此,若是不愿,我亦尽力,对得住先帝的托付。”
素妍接过半块玉佩,这是一块上的一半,有不规则的破损。
她欠了欠身,“既是如此,弱水告辞!需要什么,附庸前辈只管吩咐。”
“将鸣凤请到皇城,我想再见她一面。”他自知,鸣凤只是侍妾,言行都受人管束,将手一扬,递了封信来。
素妍收好书信。
宇文琰则是一脸探究地看着附庸山人,他就是宇文诲,瞧上去也人中龙凤,高挑的身材,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有几根银丝,五官长得精致俊美,皇家的男儿,但凡几分像生母的,都总是这样生得貌美非常,加上他独有的风情,年轻时不知折煞了多少少女芳心。
附庸山人看也没看宇文琰一眼。
素妍道:“我会把话带到。”
附庸山人低头绘画,一侧摆着只茶壶,在他们将要下楼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道:“宇文琰,真爱一个女子,真心为她就唯她一人。”
宇文琰抱了抱拳,算是应下,这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却又说出实话。
他出了阁楼,追上素妍,“你真要替他传话?”
“自然,如果我没猜错,有人说先帝和靖王不合,这都是假相。进入阁楼时,你可瞧见那块匾额,上面写着‘谆谆教诲’,这是先帝和靖王的名讳之故。德宗皇帝仙驾多年,这块匾额一直都在。”
谆,是齐惠祖皇帝的名讳;诲,是靖王的名讳。齐德祖皇帝为两位最喜爱的儿子赐下此名,就是要他们手足相望,“谆谆教诲”,有让齐惠祖看护靖王之意,又有让他们相亲相爱之意。
这内里,到底有着世人怎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夫妻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王府。
早前让她打听崔珊的事,如今竟变得有些八卦起来,出门一趟,什么新鲜事都搜回来说。她还是喜欢以前的白芷,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说一句就是一句。
许是早上受了她的冷落,今儿白芷的话倒也不多,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活。
白芷喜欢出门,尤其喜欢远门,素妍让她去一趟卫州送信,很是欢喜,只是不大喜欢跟一个男子同路。
窦勇一副粗嗓子,“有我护送白芷姑娘,一定会很安全的。”
白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素妍道:“不仅是去给叶家大房的冯大姨娘送信,还得给老王爷送银票去,先凑了二百万两银,你得收好,可不要弄丢了。”
这么一大笔钱,素妍居然交给她,这可是对莫大的信任。
白芷立时忘了早上的事,感动地道:“王妃真要交给我?”
“你不正好要去么,另派人去也不是法子,你先带过去,还有封信你一并带给老王爷,该说的话都在这里面了。得开始筹备修码头的事,请老王爷带人选好码头地点,上面是帮忙物色的几个懂晓修码头的匠人名单,让老王爷设法请上两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