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对他的排斥开始。
自己做错过什么?自觉和那个小小的周曼洁一样无辜地就被嫌弃的高维很是受伤。
他轻轻地抬步走出了令人憋闷的室内,靠在了房前的一根廊柱旁,冗自发呆。可不过一会儿,几个孩子也跟着从房里出来了,高氏与杜氏妯娌间有私话要谈,三下两下就把屋里的毛孩子一块儿轰了。
有周慎尽着主人本分招呼着周恺与小猫儿,已是个大姑娘的周曼云摸了摸还有些发腻的脸颊,不好意思地唤了高氏身边的一个相熟的大丫鬟。
待净了面,重新抿发整装,收拾停当的曼云在镜前左右照了几次,才缓缓抬步走了出门去寻弟妹。
眼见着几个孩子就在前方,周曼云的步子却因了高维的一声唤,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直如梗在喉的少年,眼睛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向着曼云走了两步,才轻声地问道:“六妹妹,你是当真不喜欢那个周曼洁吧?”
“不喜欢!”周曼云向后一退,硬梆梆地直撩了一句。
“周曼云,你不觉得凭着一时之感就轻言爱憎,对人很不公平。”本想再好言劝劝的高维,无奈地摇了摇头。曼云的见识眼光都挺好,但就是这脾气让他有些发憷,更不要说还喜怒无常地不避忌沾着血腥。
“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好象与你并不相干?”曼云侧脸打量了下眼前天外来客一样的高维,鼻尖一哼,就提裙向着前方跑了过去。
“维儿!”不知何时已立在几步外的高氏沉声唤住了象是要跟去继续理论的侄儿,仔细盯着他看了又看,才低声叹道:“佛家讲因果轮回,前世因,今世果。因缘有善有恶,有的人在此一世相逢,因着恶缘,彼此不得相合,也是有的。”
在深沉的叹息中,高氏完全死了让高维与曼云结亲的心思。推己由人,刚才与杜氏谈到将要回了周府的丈夫周柏,再看看这两个小儿女,高氏难免悲怆地想到了因果之说。
一扇小窗推开了条缝,一双浑浊却不失精明的老眼凑边打量了下院中正谈话的姑侄俩,轻轻地把窗放下,一只手接着啪地一下就拍在了银霞的手背上。
“傻女子!刚才在二夫人面前何苦跟云姐儿对上?你呀,就跟当日被二爷拐上床一样,还是个拎不清的。”余婆子的叹声很是沉重。她现在还是跟在太夫人身边,只是从银霞开口求周慎在老太爷面前说情后,得以在年节时来探看下银霞这个干女儿。
“我只顾着紧着曼洁,一时糊涂了。”银霞扯了帕子,按上了又想要流泪的眼角。
当年回了霍城,她想着五爷已死,大爷已废,周太夫人又一味打压着庶出的两子,也只有二爷显得更稳当可靠些。周柏想要找着娘亲身边的体己人探消息,银霞是不想出了周府断了安生日子,三下两下就滚了一处,可不曾想结果如此不堪。
“唉!你也不过想着若是真被打发回家,又破了身,你那赌鬼爹一定会把你卖到勾栏里去。可你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要想留在周家也是难办,听说老太爷是想让二夫人带着曼洁,然后打发了你,要不就是等二爷回来,还让你到他跟前伺候着。”
“干娘!银霞两样儿都不要!与其回到不服散都象疯子一样的二爷身边,银霞宁可留在二夫人这儿看着十一长大。我所求的也不过是和现在一样的衣食无忧。”银霞的眼泪不禁又下来。
余妈妈满意地笑了,轻轻凑在银霞的耳边说道:“若是老太太回来了,你的日子不就更好过了。”
银霞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本来有风言风语传着要被大少爷送回泽亭的大夫人,现在还留在霍城家中,而就在前两天,周显突然又提出说自个儿年老体衰,想要让在霍山的两个儿子回来,可是却只字未提到自己在泽亭的老妻。
“老太爷好象对太夫人积怨更深些。”银霞不确定说道,在她眼里,周显与大多数男人一样,是疼儿不疼妻的。她却不知,周显唤儿归的真正原因,是怕分散在各处的周家人成了那些山贼的目标,到时援手缓施。
余妈妈却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个信封,细细地交待了银霞一番。
待余妈妈离去之后,银霞仄出房门,向打听了院里的丫鬟打听了下高氏等人的动静,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在蕴华居吃过午饭,此前被姑姑一番〖言〗论说得脑袋发晕的高维撇下了还想跟亲娘再腻一会儿的周慎,独自一人踏上了回修裕堂方向的小路。
“高少爷!”跟着一声没底气的轻呼,一道浅黄色的身影拦在了路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