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郎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道袍,头发随随便便的抓成一个包子头,几缕碎发飘在白皙的面颊旁边,脚下趿拉着一双木屐, 脚趾头白白嫩嫩。
眼神缠绵哀怨:“好妹妹,你都一个月没出屋了。”
“有那么久么?”黛玉梳理着长长的头发,她在这段时间里浑然不觉时光飞逝,专注于用真炁浸染羽毛。原先把绣花针临时改作法宝凌空绣花用的时候,真炁浸染只需要一呼吸的时间, 就能凌空驾驭,现在专心致志浸染了一个月, 还不能完全控制, 可见那根羽毛何等强悍。
梳头的时候袖子滑下去, 露出手腕上的因果玄环:“你最近还在做家具么?”
“没有,前两天把所有的家具都做完了, 我也在练法宝呢。”姚三郎一脸平静:“这些年我就修炼了一个法宝, 还送给你了, 现在跟人打起来只能徒手上。”
黛玉听他说的这样凄惨, 不由得心里一软:“你炼的什么法宝?”
姚三郎把袖子里的宝剑抽出来:“这个, 跟了我三百多年的宝剑, 虽然是制式的宝剑,但用起来还不错。”大师兄去三十三层天外,抓的天外铁,拿回来锻造了五十把,一人一个。
大师兄掐算的我一共能有多少师弟,五十个,整整好好,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师妹。他又不想再去天外天,那地方挺危险的,小师妹看起来很稳重的样子,不会乱和人打架,也不能抄着刀跟人对砍,打算弄一些别的武器,譬如翻版番天印、神火罩给她用。
黛玉又抽出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扔过去:“给你的。”
姚三郎大喜:“不是说不给我吗?好妹妹,你果然心疼我~”
黛玉哼笑一声:“我想给你就给你,不想给你就不给。我才不心疼你呢!你用得着别人心疼么?”
姚三郎想起自己在某个人间友人那儿学到的词:傲娇萌。
他笑的可甜了:“我不用别人心疼,只要你心疼我就够了。你要是不心疼我,我就找个地方一睡千年去,什么都不管了。”
黛玉抿着嘴一个劲的笑,笑而不语。她心说:这羽毛我不给你还能给谁?
或许应该给大师兄一根,如果没有他,我可得不到这些羽毛,只是不知道他要不要,我要怎么给呢。如果直接给,大师兄会不会觉得我认为他不慷慨,那我就说我炼化不动。
姚三郎拿着羽毛当羽扇那么抖搂,非常风骚:“咱们这儿房前屋后都布置好了,紫述又来种了不少花,种树弄乱的地面也平整了。屋里的家具一样不少的都好了,你首饰盒里还差点东西,这个我不会弄,但书房里的书,墙外的紫竹林都弄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办暖宅酒?”
“咦?”黛玉一怔:“别的师兄办了么?他们若是没办,我们也不必弄。”本来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有些暧昧,别弄得好像……怪怪的。
姚三郎道:“都办了,我去吃了好几顿了。好家伙,紫述那儿是醋泡鲜花,碧卢是菜沾辣椒,别的师兄们也够抠门,只有点时鲜果品。就在皇甫师兄那儿见了点肉,还他妈是生肉,他可不爱吃生肉么。都盼着大师兄的暖宅酒,大师兄说他跟地府打招呼了,现在的御厨和凡间名厨过世之后给他留一留,什么时候凑够了十个人就办。我去看了一眼,御厨们才四十多岁!”
黛玉依然在对镜梳妆:“哈哈哈哈哈”笑的梳子都要掉了。她拍了拍梳妆台:“三郎哥哥,梳妆台做的有点小,放不下我的首饰们。”
姚三郎一怔:“我按着你平时带的首饰,富裕了五倍做的,还不够么?”
“我不爱戴那些碍事儿的东西,可我有好多。花朝节有专用的三套首饰,三月三的一对垒丝金凤,踏青时的步摇,寒食节的玉簪玉梳,清明节的绀玉龙,端午的五毒簪钗手镯,七夕节的珠花,中秋的玉兔套装,重阳节的金茱萸,腊八的玉释迦佛金簪……还有父母过寿时的簪钗、璎珞、项圈、玉佩、手镯,多不胜数。”
姚三郎一脸懵逼:“啊……我怎么没见过?”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呐。
黛玉嫣然一笑:“我回去给我娘过生日的时候,你见过那套沉甸甸的首饰。别的时候懒得戴,那我也有啊。每年过年过生日都有新首饰,皇后娘娘还把她年轻时过于鲜艳的首饰送了我不少,还有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很多的。”
姚三郎用尾巴毛挠自己的下巴:“要不要我给你打一个柜子,像是药房用的那种柜子,有无数个小抽屉,把这些首饰都放在里面?”
黛玉想了一会:“怪怪的,没有人那样收首饰。”她抬手一指,在卧房的里间又隔开一个小房子:“都堆在屋子里就好了,还有衣服呢。咱们的暖宅酒怎么办,你来做饭么?那有什么意思。”
姚三郎想了想,抽出来一个清单:“我在厨房里炒菜,你一个人坐在主位上,也太凄凉了。”
显得我像个厨子,实际上我是这里的男主人呢!
“把文四姐带过来炒菜如何?”
黛玉眉头微皱沉默不语,虽然我干娘确实是个凡人,而且不像那些将相一样能凭借功勋成为地仙,渐渐修炼上去,甚至于她也没有仙缘,不可能修行。可她不是厨娘,给我做饭那很可爱,她喜欢,我也喜欢,但是我在前头吃暖宅酒,她在后厨忙的不可开交,我于心不忍。
“准备一些卤肉,熏鸡,烤肉,再来一些凉菜,就够了。干娘来这里忙会累着,又没有好处。请她帮忙写清单就是了。”
姚三郎立刻点头:“你说得对。好妹妹,你梳头还要梳多长时间?饿不饿?”
在林府和在皇宫里时有嬷嬷和宫女来负责梳头,而在文四姐哪里她只给梳道姑头,因为她只会这个。黛玉到了五庄观或庄国,没有侍女服侍,都是绾一个道姑头,插一只簪子能让头发不乱就行了。她也不会梳别的头发,发长七尺光可鉴人,梳起来太累了。
今天在大梳妆台前坐着,看着玻璃镜中的自己,忽然明白过来内阁中那四个人为什么总是轻视自己。
因为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子,打扮的太随意了,一件青色或白色的道袍,头上也没有珠翠……而官员们对服饰的等级非常敏感,你穿什么衣服,人家就用什么态度对你。史书上有个笑话,某一年群臣服国丧,集体穿青袍,以致于在朝会上大官小官分不清前后顺序。
皇后也是这样,明明喜欢白衣红裙那样的清丽动人,可是在接见命妇的时候还是要全副大妆,按照礼法来穿衣服。呃,庄国并没有规定衣服的礼法,所以我……可以乱穿?
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绾了一个朝凤髻——专门佩戴正凤的发髻。
旁边的桌子上堆了数个彩绘漆盒、镶螺钿的盒子,里面都是皇后和母亲强行塞过来的豪华款首饰,简洁的日常款都放在梳妆台里。
黛玉把盒子一个个的打开:“我娘说让我带上以备不时之需,我当时还想着在山里清修,哪有大妆的机会,推脱不过只好带上。没想到,是我少不更事。”
镶着大个儿夜明珠的金项圈,白玉串红宝石璎珞,仿敦煌壁画的三层珍珠璎珞,七尾凤簪、紫英簪、八宝钏、珊瑚花、珍珠花,多宝掩鬓,花丝镶宝石白玉牡丹满冠,珍珠流苏簪,还有一盒子镶了各色宝石的戒指、一匣子的多宝花簪、一匣子的点翠首饰、一盒子数对耳环(宝石耳环,金龙耳环,珍珠葫芦耳环,花丝宫灯耳环,垂花耳环,等等)。
珠光宝气,宝蕴光含。
姚三郎一脸懵逼,仔细看了半天,觉得眼晕。
清丽雅致的小土豪。
黛玉好整以暇的挑挑拣拣,选了一对紫英簪,乃是用五块紫色宝石和一块白玉镶成的梅花簪,背托的金子呈流云形,紫宝石在灯光下光华流转。那只七尾凤簪是皇后给的,乃是公主盛装时佩戴的,凤体做工细腻,七条大尾巴镶着明珠,眼睛则是红宝石,口中衔着珠串垂到眉心。又拈了一对掩鬓,细细的戴好。
又站在镜前慢慢的变幻衣服的款式和颜色,最终变了一套皇后设计的花样,黑色的底色,细细的彩色卷草纹,金银两色的折枝花,看起来很庄重。
随着衣裳的变幻,她把自己的身高变高了一点,高挑纤长穿衣服才好看。人靠衣裳果然不假,现在看起来比原先可靠。
姚三郎坐在旁边捧着脸看着,看的魂摇魄荡:“好妹妹,这样可真美,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黛玉点点头,眉心有珠串晃来晃去的感觉并不好:“我这样打扮……是不是有点过分?”
姚三郎敏锐的问:“是不是有人轻视你了?”
黛玉大惊:“你怎么知道?”
谢玄,桑弘羊,荀彧确实不动声色的轻视我,表面上客气,实际上敬而远之,甘罗倒是没有,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你一直都不敏锐呀!
姚三郎正色道:“我被人轻视的时候也会变出最华丽的衣服,显摆一下自己的家底。”
一边说着,一边在梳妆台上找了找,果然有眉钿。加了一点水研开,坐在她面前轻轻的在她的眉毛上轻轻描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又好像有一点点变化。
黛玉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研的太淡了。”
又研了两下,姚三郎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颜色:“这个颜色行么?”
“嗯,挺好的。”
姚三郎就细细的给她画眉,兴致勃勃的说:“我送你去内阁,好不好?你今天打扮成这样,一路上一定会惊艳到很多人。”
黛玉脸上一红:“哪里就惊艳了,不过是穿的正经一些。你要来,也要换衣服。”
姚三郎摇身一变,从松散的挽着包子头,改成正式的发髻,用金簪挽住,身上的白色锦袍带着层层叠叠的暗花,一点光芒照下立刻华光溢彩,脚下趿拉的木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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