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五丫刚醒,就感到身边悉悉索索的,原来是大姐和三姐起床了。她们边穿衣边小声说着话:
“大姐,幸亏昨天二姐没有听到小妹落水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依她那个爆炭性子,定会跟承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我们不止有嘴说不清,搞不好还会招来太婆的一顿毒打。”
“唉!!谁说不是呢?三丫,你看咱们要不要把小妹落水的真相告诉给娘?”
“啊?这…这不太好吧!娘正怀着身子,如果说了,不是会刺激她吗?我看还是等爹回来再说吧!”
“等爹回来?三丫,你真的准备将这件事告诉给爹吗?”
“小妹这次差点死掉,难道咱们还要瞒着爹吗?”
“我也不知道!娘从来不准我们将家里不好的事告诉给爹,一向都只准我们报喜不报忧的。而且,就算说了,爹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怎么会呢?小妹这次落水可是九死一生,楮大夫能为咱们作证,不是吗?”
“话虽这样说,但咱们没有人能证明是承业将小妹推进池塘的呀?就算有,我们能把承业怎么样呢?是打一顿?还是骂一通?而且,依太婆对承业的维护和对咱们的厌恶,说不定,到头来还会让她倒打一耙!”
“唉,大姐你说得对。还记得小妹刚被救回来时,太婆不仅不准娘请大夫,还直嚷着要给小妹准备后事,不是四叔请来楮大夫,小妹肯定早就去了。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后背发凉。”
“是呀!还好昨天太婆带着大伯一家回柳家庄探亲去了,不然,要是让她知道小姑偷拿了大米给我们,早就闹起来了。算了,不说了,咱们快起床去帮娘做事吧!”
“好!待会儿我还要去摘点野桃回来给小妹吃,嘻嘻!”
听到这里,五丫才知道为什么没有听见像公鸡报鸣般准时的“乌鸦叫”?原来奶奶没在家。再听到三丫说要摘野桃给她吃时,心里又是一阵稀哩哗啦的感动。
然而想到姐姐们口中的爹高大山,五丫不知道是该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
记得有一次,隔壁胡太婆,奶奶曾经的“闺蜜”来找奶奶聊天,五丫恰好就偷听到她们的谈话。
也就是那次偷听,她才知道,她爹不满三岁就被爷爷以地少人多养不活为由,送给了村里的鳏夫姚木匠做义子。可是没想到,姚木匠突然生病去世,当时才13岁的爹又回到了高家。
然而,老俩口对这个已经是半大小子的三儿子很陌生,也很抵触,根本就不待见,曾一度想把他撵出去。后来看他一手木工活能为家里添些进项,又老实好摆布,这才勉为其难地接纳了他。同时,为了让他死心塌地的给他们和大房一家“卖命”,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是滴水不漏。
当他在家时,他们就表现地和颜悦色、慈眉善目;他外出做工后,他们就原形毕露,使劲儿地折腾张氏和孩子们。
很显然,五丫的爹对这些是一无所知的。他对于能重回亲生爹娘身边是由衷的高兴,不仅特别孝顺老俩口,什么事儿都言听计从,还拼了命地做工接活,满心希望能得到老俩口的喜爱和重视。
不过,后来在娶五丫的娘张氏时,他却与老俩口产生了很大的分岐,难得的忤逆了一回。这一举动虽然最终让他娶到了心爱之人,但却使得老俩口对他更为憎恶,也让自己妻儿的日子陷入了水深火热、如履薄冰的境地。
想到这儿,五丫心里是越来越郁闷:娘到底在顾虑什么?为什么不将老俩口的真实面目以及她们三房在家里的处境告诉给爹呢?
不过,两个姐姐的话也启发了五丫:世人只知她落水昏迷,命悬一线,却不知道她为何落水?如果自己能够坚定地站出来指证高承业,同时利用鬼神之说,大闹一场,在古人迷信思想的推动下,人们会自发地认为,她的所作所为肯定是受到欺辱后的真实反应,也会主动将一切都归结为死里逃生后的性格大变,从而让人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该当如此。
这,也就是所谓的“破而后立”吧!
仔细思量着,五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高承业见面了。不过,在那之前,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得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到时“战斗”起来,才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