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凝视,不疾不徐的朝这四个女子走去。
来到四个女子面前,高青意味不明的将她们前前后后瞧了个遍,身上的煞气不由自主的往外泄漏,将四个女子吓得惊恐万状,再也不敢高声大喊。睥睨的扫视了一遍,高青扬扬手中的身契,淡淡开口:“你们好像忘了,自己的生死现如今握在谁的手中,我若想让你们无声无息的消失,谁能说我半个‘错’字?到时候,国公他老人家会为了你们来找我说理讨公道吗?所以,在我没有发火前,就乖乖的听话行事,免得到时候遭受皮肉之苦。”
其中一个身穿藕合色提花褙子,细柳扶腰,瓜子脸的女子盈盈拜倒在高青脚下,嘤 嘤泣道:“求姑娘发发慈悲,放奴婢们一条生路吧!”
目光锐利甚至厌恶的射向这个女子,高青无动于衷的说道:“你这一套可不会引起我的怜香惜玉,所以收起你这番作态,好好说话。啊,你是想把我爹引出来好看到这些吗?还真是聪明啊!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成全你吧!石榴,去请老爷出来。”
石榴依令而去。不一会儿,胡子拉碴的高大山就跟在石榴身后匆匆走来。他头发散乱,不修边幅,双眼却炯炯有神,亮得惊人。他边走边看着高青急急说道:“青儿,不知道爹正忙着吗?有什么急事非要爹这个时候出来?快点,高柏他们正等着我回去详细说明当时播种的情况呢!”
一眨不眨的盯着高青,高大山对跪倒在地的四个女子毫无所觉。而见到这样的高大山,四个女子眼里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但想到他是当今淑妃娘娘的父亲,大皇子的亲亲外公,她们又重新变得激动、火热起来。
将四个女子的神情尽收眼底,高青心里冷笑,面上一点不露,恭敬的望着高大山,她开口说道:“这四个女子是柱国公送给您使唤的,我想快要过年了,家里洒扫上正好缺人手,所以我就却之不恭了,您觉得呢?”
高大山可不是那个刚刚踏入官场的初丁了。这些日子的连番应酬也让他瞬间明白这四个女子的真正身份,根本不是来当使唤丫头,而是来给他“*添香”的。放在前几日,他可能会半推半就的答应,但一想到高青那天不苟言笑的态度以及话里有话的问题,还有张氏的任劳任怨、同甘共苦,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了。一听完高青的话,高大山就对四个殷殷期盼的女子视而不见的说道:“内院之事你和你母亲商量着办就行,问我干什么?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处理就好,千万别来找我了。”说完,就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走。
高青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低头看向瘫软在地的四个女子,毫不留情的吩咐:“把她们带下去,好好看着她们做事,若有一丝不妥,就打发去庄子上。”
大满恭敬回答:“是,姑娘!”
四个女子怏怏的被带了下去,但高青心头却并不见轻松,反而忧心忡忡的。她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有了这个先例,其他人家全都会闻风而动的。并且,她还知道,送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往她们家安插眼线,以备它用。
果然,小年刚过,一些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就行动起来,打着帮忙、分忧的幌子,家家都送来两到三个不等的丫环,供高家使唤。
高大山在柱国公送丫环事件后,同张氏促膝谈心一次,夫妻俩把话说开,高大山当着张氏的面发下毒誓,此生得她相伴,余愿足以,若心生它意,必遭天谴!张氏终于释怀、展颜,人也恢复了精神,不再郁郁寡欢。
高青对此当然拍手称快,乐见其成。说实话,如果高大山的态度不能摆正,她也不知道最终怎么办好。可现在高大山自己立身已正,而他们一家上下齐心,对这些接连进门的“丫环”她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没用张氏操心,高青把这些“丫环”集中到一起,在问清她们原本伺候的主人是谁以及查清她们的关系网后,一个想法在脑袋里悄悄成型。不过,这一切都要等新年过后再说。
隆隆的爆竹声中,辞旧岁,迎新年,正乾六年缓缓拉开了序幕。因韩曦的降生,大周朝这个新年更是过得喜庆、热闹。
三十这天,高青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张氏、万氏、白氏、高大山他们就早早起床忙活开来。虽然现在家里有了仆妇、丫环,但张氏依然坚持在年三十亲自下厨准备。大菜、冷盘、热炒、点心,一样一样像流水般端到桌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高柏、高槐如今写得一手好字,就把家里所有的门心、框对、横披、春条、斗方包圆儿了。有那心灵手巧的丫环在大满的带领下,剪出百花齐放、喜鹊登枝、鱼儿扑莲等样式精致的窗花,一贴,更是年味儿十足,喜气洋洋。高大山、高大成两兄弟带着高松、高枫、高槿、高榕忙着设香案,请牌位,准备祭祖的东西。
高青醒来后,洗漱完毕就跑到高萍的房间,看她剪窗花。这个年是高萍作为姑娘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年,明年过年,她就要以人妇的身份初一归家了。想到这些,高青叹了口气,心里平添一丝惆怅。
好似察觉到高青的情绪有些低沉,高萍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叹什么气?搞得自己好像小老太婆似的。”
“四姐,今后要想再像这样朝夕相对就难了,我好舍不得你呀!你说,人不长大该多好啊!”高青充满了感慨说道。
“是呀!四姐也舍不得你,可是人怎么可能不长大呢?成人、嫁娶、生儿育女,繁衍子嗣,才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不是吗?呐,这已是我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你就不能说些高兴的?倒是招的我也伤感起来。”说着说着,高萍好笑的看着高青嗔道。
闻言一笑,高青抛开那些烦人的愁绪,聊起高月、高华、高兰、高菊、高柳、高杨来。
“大姐在福建,二姐在梁州,三姐在宫里,她们今年是无法回来拜年了。二伯、二伯娘跟我们过年,所以高菊、高柳姐也不能初一回娘家。好在今年我终于能跟你们一起过年了,嘻嘻!”
“你这是幸灾乐祸吗?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枉费大姐、高菊姐她们那么疼你。对了,大姐随大姐夫在福建待了快三年了,什么时候可以调动一下啊?”
“那得看大姐夫的政绩如何?受不受上面的赏识?若他干得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升官了。”
“那二姐夫呢?要一直待在梁州吗?”
“梁州是当今圣上的祖地,可想而知,二姐夫的职责有多么重要。我想,皇上有可能在找到替代二姐夫的人后,才会调二姐夫进京。对了,我问过二伯他们,高菊姐和四虎哥已经接手了梁州的铺子,干得不错,生意也很红火,真为他们高兴!”
“高柳姐也不差呀,她可是很精明的,嫁给梁州富商莫家后,很快掌了中馈,手下的银钱也是越赚越多。”
“嗯,听二伯娘说了,不仅一嫁过去就为莫家生了嫡子,更是把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是经商算账的好手,莫家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嘿嘿,四姐,我有个好消息还没告诉二伯他们。”
“是什么?哼,还神秘兮兮的,你当心我找二伯娘告状!”
“哎呀,这不正要说嘛!就是高杨哥,三姐私底下告诉我,开科取士后,高杨哥就会进六部当京官了。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和喜鹊姐作伴了。”
“光是和我作伴吗?你自己呢?对了,青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出嫁后,家里怎么办?娘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要知道高柏、高槐他们可都还不到成亲的时候。”聊着聊着,高萍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隐忧。
高青听得一怔,继而羞愧交加,满脸通红,她明白自己想得有多自私、多简单了!对呀,高柏、高槐还未成人,她怎么可以为了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准备把所有抛下,一走了之呢?那样既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高大山、张氏对自己的眷眷之情。看来,她得调整一下自己的步骤,重新规划一番了。
愣神间,房外传来大满的声音,原来是楮昱然同袁安联袂而至,高大山让她出去相迎呢!答应一声,高青认真的看着高萍保证道:“四姐,你放心吧!不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我不会嫁人的。”说完,披上斗篷掀帘而出。
雪花扬扬洒洒的飘下来,高青呼出一口冷气,朝前院走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