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头烂额,假如能抓到邓名的话,献俘阙下固然很令人痛快,但谁也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风波来,权衡再三大家觉得邓名还是死了最干净。“总督大人不是说过嘛,邓名匆匆赶来,身边也就是一些水手,甲士也就是几百,撑死上千。”孙思克对高明瞻的持重态度很不满:“要是他敢登陆,我们就要迎头痛击。”“总督大人不是这么说的,”高明瞻急忙纠正道:“总督大人说匆匆赶来的明军披甲不会很多,最多不会超过三千而不是最多只有几百!而且总督大人没料到邓名会亲自带兵,既然是邓名来了,那他身边的披甲肯定不止三千。”“巡抚大人为何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这个问题上,袁佳文弼也支持孙思克,如果明军兵马不多的话,袁佳文弼也倾向出城一战,也让绿营看看,他们汉八旗不愿意和袁宗第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持身份、刀下不斩无名之将:“难道堂堂官兵,战场交锋连一群山贼都打不过吗?绿营打不过,难道旗人会怕了他们不成?”先皇的大仇,这仗都不需要大胜,只要互有杀伤然后报一个大捷上去,袁佳文弼断定朝廷就会大肆宣传,重重奖赏参战将士以激励士气,消除顺治被杀的恶劣影响。高明瞻苦笑一声,心想:“难道高邮湖一战被打的全军覆没的也是绿营不成?”这话高明瞻也就是敢在心里想想,完全没有宣之于口的勇气,不过袁佳文弼的激将法对高明瞻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如果不是邓名领军,那高明瞻觉得说不定还有机会取胜,如果孙思克一定要去,他也担不起失陷二太君的罪名;但现在来的是邓名,高明瞻觉得出击就是送死,既然全无胜利的希望,那高明瞻说什么也不会奉陪了,而且如果是被邓名击败的,那朝廷多半也不会怪罪高明瞻作壁上观,说不定还能把自己描绘为稳重,是在大败后保住重庆的救星。在高明瞻和孙思克争论不休的时候,清军观察到明军并没有登陆,而是拔锚启程,很快明军就驶离重庆,上百条船除了留下两艘快船监视江口外,剩下的都向下游开去,不过明军走的很慢,明显在仔细地观察岸边的清军部署。“啊。”闻报孙思克大叫一声,他跑上城头,看到明军的船只正渐行渐远:“原来邓贼是想在东岸登陆啊。”“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追上去?”袁佳文弼见到手的功劳飞走了,心里也是非常着急,刚才他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哪怕只是和邓名在地面上对峙,也可以说成是汉八旗把邓名逼退,朝廷都会宣告天下、论功行赏。“当然。”孙思克马上命令还没有过江的部队停止,已经过江的部队重新向朝天门码头集结,准备过江去尾随明军:“邓名只有百艘船,兵马最多一万吧,刨除水手、无甲,甲士能有两千就不错了。”“不止,不止!”高明瞻急忙拦阻:“这百艘船里除了水手,还能盛下两万兵,而且乘船不需要太多无甲,邓名就是带了一万多甲兵也没有什么稀奇。”“难道你不信总督大人的推测么?”孙思克见明军船只走走停停,好像随时会开始登陆,恨不得能插翅飞过去,现在除了功劳的考虑外,孙思克也担心邓名会在东岸一通骚扰,其中还有不少无甲兵呢:“再说,总督大人还在退兵途中,巡抚大人就不担心总督大人的安危吗?”“不对啊。”高明瞻敏锐地发现了孙思克言语中的漏洞:“要是邓贼只有一、两千甲兵,那也骚扰不了什么啊,这沿途有我军近十万大军,两万披甲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才巡抚大人认定邓贼有一万披甲是为了阻止我们应战,现在还是为了阻止我们去增援总督大人,就又改口说邓贼只有一千披甲,军国大事,岂能如此颠三倒四?”袁佳文弼喝道:“就算邓名有几千披甲,巡抚大人也知道这沿途有我们十万大军,他只要脚一踏上岸,我们就可以群起而攻之,确保总督大人的后路。以十倍的兵力击贼,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袁佳文弼不但要孙思克带汉八旗去,还要把重庆的甲兵也带走一半。对岸有李国英,还有随军的满洲太君,孙思克和袁佳文弼把见死不救这种大帽子拿起来,高明瞻立刻意识到自己没有反抗余地了,他脸色惨白:“要是能光明正大的一战,数倍于贼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但和邓贼交战,最后一定会稀里糊涂地败下阵来。”“巡抚大人过虑了。”孙思克见高明瞻如此畏敌如虎,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孙将军没有和邓贼交过手,”想起自己遇到过的假地图、卤水井,高明瞻哀叹道:“忠言逆耳,孙将军最后一定会欲求正面一战而不可得。”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