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吴越望身边的火铳手听到命令,立刻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轰鸣,眼前斗然腾起白花花的一片硝烟,遮住了这个火铳手的视野,让他再也看不到已经近在咫尺的那张敌人的面孔。)差不多就在这个士兵扣下扳机的同时,他身旁的同伴也听到了命令,那个士兵同样纹丝不动地用火铳瞄准着另外一个清军的前额……一个接着一个,在枪声响起后,全神贯注的明军火铳手都条件反射地开始射击。从邓名所在的位置去看,一股股的硝烟几乎同时从前排站立着的火铳兵枪口中喷出,向着清军锋线上的士兵的脸上猛烈地扑去,顷刻之间,锋线上就布满了烟雾,把两军彻底隔绝开。刚才明军射击的几次排枪声远不如这一次紧密,刚才虽然也是进行齐射,而且只有一百只火铳,不过邓名能够听出来那是一系列的噼里啪啦声,只不过由于间隔太短所以听起来好像是连续的一声;这次的排枪声依旧有间隔,但精神高度集中的明军士兵们,凡是听到吴越望喊声的都在第344章的枪声令它们感到不同以往,而且根据这些战马的经验,它们本以为披着金属盔甲的人类很快就会吼叫着厮杀在一起——在正常情况下,当对面一方冲上来后,总会是这个结果。然后它们就会做好准备,直到背上的人类大喝着踢击它们的腹部,那时就载着人冲出去,按照平时的训练,和身旁的同伴保持齐头并进,把前面的敌人踩进泥里去……晚上,喝得醉醺醺的主人就会抱着一大团新鲜的稻草来慰劳自己,多半里面还会搀些胡萝卜,有时还会给一个苹果。战马都知道那时主人会面露微笑,还会在自己低头吃东西的时候,不停地抚摸自己颈上的毛。所有的战马都知道,人类虽然其貌不扬,却是凶猛的动物,人类喜欢互相挥舞锋利、危险的金属棍棒,为了抗衡这种危险还把金属片披在自己和马的身上;他们打架时以杀死同类而不是以赶走同类为目的,而且辛苦抢下来的、浸透了鲜血的地盘,居然不会常常去那里找东西吃,有时甚至永远也不去第344章体撞在一道隐形的透明墙上,冲击的声音噶然而止。有几个前排的士兵在中弹时正好两脚腾空,他们前冲的势头一下子被隐形的墙顶住,倒栽葱向后摔回去,撞上了背后的同伴,把他们也向后推去。中央绿营兵的攻势被一次齐射彻底遏止了,等火铳手平安退到阵后,明军的中军就开始了进攻。后排的清军看不清前面的动静,只知道跟着军官和老兵向前冲,他们都被告知如果不想死在四川这里,不想永远不能回乡,那就要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把眼前的明军彻底打垮。因此山西兵顾不得疲惫,使出最后的力气起这次决死冲锋。刚才他们站在中央,一直受到明军火铳兵的重点关照,每次齐射倒下的十几个人中,过三分之一都是属于这个绿营的人。当最后那声震耳欲聋的霹雳近距离响起后,后排的士兵就看到眼前一白,呛人的硝烟从前排同伴的空隙间冲了过来,而且还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他们本能地举起手挡住脸。等硝烟散去时,士兵们看到自己挡在身前的手臂上满是前排同伴的鲜血,还有头骨的碎屑。有几个后排的绿营士兵突然脸色一变,捂着伤口大声惨呼起来,刚才铅弹打碎盔甲时,碎屑向后飞去,有些就击中了后排绿营士兵的脸颊或是其他没有保护的位置上。一个稍微拖后的亲兵放下了遮在眼前的手臂,他一直紧跟在将军的身后,刚才就在他的眼前,将军和身旁的一个亲兵的头盔同时炸开,现在这个亲兵的手臂上满是他们的脑浆;另外一个前排亲兵的脖子被击中,折断他颈椎的铅弹被骨骼偏转,射在拖后这个亲兵的手上,打飞了他的小拇指。“唔……”这个清兵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眼前已经闪起了大团的寒光,成百上千的明军飞奔而来,向在原地呆呆站着不动的清军起了反冲锋。邓名看到宝贵的一百名火铳手总算安全地撤回到阵后,不由得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心里说道:“战后一定要把吴越望找来骂一顿。”邓名再次眺望整个战场。他猜测部署在中央的这些清兵可能是最有战斗力的一营兵,因为清军全线总攻的时候他们冲在最前面,而且度最快。现在这批行动最坚决的一营清兵的攻势已经被明军彻底中止,在他们的两侧,其他清军的动作明显要迟缓得多。清军左翼的绿营士兵在开战前就已经精疲力竭,因为知道不卖命同样没有活路,所以现在正用尽气力朝着明军出凶狠的吆喝声。这个架势邓名很熟悉,在钟祥的时候就近距离见识过。清军右翼的动作比他们的左翼还要更慢一点,而且还不停地打量着中央主攻部队的动作,他们心中的迟疑可见一斑。而在山西绿营三千士兵的侧后,是一些甘陕绿营的士兵在掩护北面。这些甘陕绿营的旗号邓名有些熟悉,不过距离太远所以也看不清楚——这些甘陕绿营看上去也就是几百人,好像根本没有跟着一起起冲锋——刚才战前动员的时候,他们也和山西绿营一起被汉八旗告知:贼人最喜欢拿官兵的心肝下酒——但这些甘陕绿营却没有跟着山西友军一起跑上来拼命。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