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空下缺来,和刘大人走得近的人一概下狱,你挑人来给我看,早些安排早些安生。”
没几天里,忙得萧世子觉都睡不稳,不重要的事全都忘记。相对于安插官员,郑澄心算是小事情。
夏天的第一场雨下来,石涉悄无声息带回一个人来。
娇兰和澄心在廊下绣花,正在笑雨打花落残破,石娇兰先站起来:“哥哥回来了。”她自从定亲,娇纵收敛许多,更加十分的讨好哥哥。澄心随着起来,只觉得心中怦怦跳几下,却不知道为何。她盯着石涉身后,他从长廊上来,长廊路窄,他又身子魁梧,遮得看不到后面的人。
直到近前,娇兰呀地一声要回避,澄心呀地一声泪水流出。
那个人,穿一件半新衣服,发,可见到整理过还不算整齐。面目清瘦,却是自己的父亲郑大人。
石涉喊住妹妹:“去告诉父亲母亲,岳父到了。”娇兰就不乱跑,行个礼称呼过,转身去见父母亲。澄心泪如雨下,怔忡着呆在那里。
“澄心儿,到为父这里来。”郑大人语气缓和,微笑抬起自己的手。娇兰正在走,听到身后哇呀一声大哭,惊得她身子一颤,不回头陪着流下泪水,还是去见父母亲。
小雨,下得淅淅不住。澄心抱住父亲,哭得嘶心裂肺。后面,又有一个痛哭声过来,郑夫人踉跄奔来,离丈夫有几步远时停住,把他从头到脚打量过,不敢相信的眼光转为伤痛,大哭着扑过来。
母女两个人,一左一右扯住郑大人哭声震天。
过来的石忠贤叹一口气,也湿了眼眶。石夫人是个女人,早就和女儿一同红了眼睛。要劝,又想还是不劝的好,任由他们一家三个人去哭。
郑大人先住了泪,用袖子拭去泪水,拍拍澄心:“我有佳女,不弱儿子。”再招手喊石涉:“涉儿过来。”命澄心拜谢:“我有佳婿,不弱儿子。”澄心哭哭啼啼来拜,石涉接住她,见她哭得伤心,也心酸起来,不避人前搂住澄心哄劝,给她擦泪水:“快不要哭了。”
雨水,卷起几点落花。 嫣然半卷,落在澄心和石涉身上。郑大人和石忠贤交换一个笑容,都为这一双儿女露出欣慰神色。
两个人,相对着互敬了一个礼。再就石夫人上前来恭喜亲家出狱,让娇兰拜过,请他们往厅上去。
澄心去催饭食,再亲手给父亲做几个。因家里人少,娇兰又定下亲事学家务,再加上厅上大人说话她呆着不便,也跟着澄心到厨房里来。
莲瓣厅上侍候茶水,奶娘在这里帮忙,做一下,落一会儿泪:“总算等到这一天,天可怜见,”又可怜澄心:“天可怜见的,姑娘一个人走了那么远,”再双手合十感激石涉:“幸好有姑爷。”
雨水渐大,厨房里点上灯,奶娘的低叹或是祷告,都蒙上一层沉沉。澄心忽然也有了这样的想法,见菜得了两个,带着莲瓣去送饭,在外面往厅上看,侧边座椅上,那稳重如山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石涉。
烛光下看,他的鼻子眼睛,越看越中看。念佛并不虔诚的澄心合起双手,也祷告一下上天,父亲的灾难,不过是让自己先和丈夫见面罢了?
再回厨房,见到娇兰还是噘着小嘴儿。打从她定亲开始,几乎天天有这种模样。澄心由自己而感爱石涉,更疼爱娇兰,背着人扯一扯她,小声道:“不然,先和小崔公子见见面,熟悉熟悉怎样?”
“不好,我就不喜欢他。”娇兰对着父母不敢说话,对着澄心有什么说什么。澄心忍不住说出来:“你看我和你哥哥,要不是先认识,以你哥哥那凶上来就要打人模样,我心里比你还要苦。”
娇兰扭扭身子听不进去。一个人时才嘀咕:“那豆芽菜儿有什么好,又细又长,哪里和我哥哥比?”
前面有人来喊,她也上桌吃饭去了。
这一晚石涉回去,澄心小鸟依人,百般逢迎他还怕不足。石涉完了这件事,心松下来,一心一意同妻子调笑。
第二天起来晚了,石氏夫妻装看不见,郑氏夫妻呵呵而笑。娇兰只忧愁她的,石涉不放在心上,唯有澄心一个人羞羞答答,没意思了半天。
她的没意思,下半天就转为别的心思。午饭后,看着人收拾东西。石夫人让人喊她过去,家中人都在,石忠贤正和郑大人谈笑风生:“你休息一时,就过来看望女儿吧。”澄心吃了一惊:“怎么,我们要走吗?”
石忠贤笑看媳妇,石夫人格外怜悯,娇兰欢欢乐乐:“对呀,我们要回去了。”再也不用去崔家。
澄心只觉得天旋地转,对着父亲泪眼汪汪,只是说不出来什么。郑大人命她进前,摩挲着她,又缩回手笑:“再不是小女儿模样,以后好生侍候公婆。”郑夫人怪女儿:“这是什么样子?快收起泪水来,你父亲回来,是件大喜事。”
郑夫人双眼红肿,忘了自己昨天哭得如泪人儿一般。
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出来,不过几天就要分离。从石家上想,在京里也呆了半年,澄心无话可说,只能强忍泪水陪侍一旁。
晚上回房去,指望着石涉安慰一番。对着窗外看了几回,才见石涉回来。澄心难免怪他:“父亲才出狱,怎么能喝许多的酒?”
“你还是先感谢我吧,我看你累了一天,让你先回来,我一个人留下,你又来怪我。”石涉催水洗过,和澄心睡下。小夫妻从来情深,事后还在说话久久不睡。石涉是从来好精神,澄心是离愁正引千丝乱,只是和石涉絮语。
石涉开导她:“不必这样,回家去,上有父母下有妹妹,你又有事忙,也不会孤单,闲来无事,可以想想我,”
这对于澄心,又是霹雳一般的惊骇,她抱紧石涉,小嘴儿微张:“你说的是什么?”泪珠儿又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下,一滴一滴落在石涉胸膛上。
石涉笑骂:“哪里这些泪水,”用手指抹去,又出来一串子,他无奈,板起脸:“讨教训不成?我必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里紧守门户,凡事不可以自作主张。”澄心转过身,赌气把后背给他。
因睡得热,半边雪白肩头露出被外也不当一回事,只是埋头对着床里。石涉抚着这肩头,劝几句不起作用,再装生气骂道:“全是我惯的你。”澄心不理他,在心中回几时娇惯过我?
在石涉来看,他平时件件桩桩全是娇惯澄心。有这种想法,是他心中无时无刻都有澄心在。而澄心要的,则先是父亲回来。郑大人回来后,心中一宽,再想的,有夫妻步月弄花影,夏对荷花数星星。
一件还没有,石涉就要离去,又兼要离开父母,澄心由昨天的快乐无比,变成心沉海底。早上想来还闷闷,提笔画眉时唉声叹气。石涉等她一起出去见父母,他当然会说:“是舍不得我呢,这个样子很不必,我还青年,守着妻子过日子让人笑话!舍不得父母呢,就该打!你现嫁给我,是我家的媳妇,父母为我们远来京中,你不思回家去好好侍候,叹的是什么气!”
郑澄心的美好生活是夫妻相伴,这几乎是任何一个女孩儿的心思。石涉则是大丈夫戎马倥偬,回家后妻儿娇依。把澄心娶到手他欣然得意,但是无事忧愁看不下去。
是不愿意离开父母,还是不愿意回家?
澄心是正需要人温存,石涉张嘴就是一个大棒子。要是一般成亲的夫妻,澄心也伶牙俐齿,未必让他。可是对石涉,心中又敬又爱,纵然不喜欢,只能自己忍着。这一直就是个凶人,再和他争也争不赢。
再说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个时候,人家需要的是温柔轻哄。女孩子们,哄几句也就能过得来。
强打笑容和石涉出去,不经意见石涉皱眉不悦,澄心更不乐上来。因离去得急,当天去辞香稚。去告诉香稚,丈夫无情。换来香稚抱怨:“早知道,你嫁我表弟多好!”再取出半根糖块:“王小胖对你余情还有,过年吃的,留一半给你。”
两个人把过了年七岁的王小胖笑了一会儿,澄心就要离开。香稚不舍,送澄心出门,说外面有集市,街上走一走。
才一出门,香稚眼睛一亮,手指着:“看,那个公子生得倒似一朵花。”澄心含笑去看,这一看好似见鬼。
见一张芙蓉面,有红似白,黑眸斜飞,带着世间万物尽不在我话下姿态。却是萧伦颉。
还理不理他?
澄心上门去,是担心石涉关心父亲官司。父亲回来心宽松,所有关系重理一回。自己是已嫁妇人,世子爷是朝中勋贵,怎么还能说得起来话?
反正澄心没话和他说。再加上香稚在旁,让她知道澄心还有这样的交情在,只怕笑话一辈子。石少夫人澄心头一个动作,把头转过来,装作看不到他。
萧伦颉愣在当地!
随即他小小有愤怒,见过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没见过隔天就把人朝后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