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做得。(思路客.)”
不是很明白贾母向自己问这种问题的用意,黛玉还是一开口就给出了肯定答复,“只是以外孙女的浅见,如何去做,才是问题。不知道二姐姐有想法没有?”
“她自然是有想法的。”贾母听不出喜怒的说了这么一句。
难得的,竟在黛玉的面前也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不过,外祖母还想听听玉儿你的想法。”
黛玉莫名。
难道她这辈子的表现太好,以至于她的外祖母都觉得不需要先教她些什么,就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的教学了?不过,黛玉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她都已经看过一次了,实在是没必要再看第二次。
“……外孙女最近看了些宋史。”
黛玉斟酌着如此说道,“赵氏立朝百年之后,太祖之制已成三大弊端——冗官、冗军、冗费。此三弊已是天下皆知,士人争相写文进策,分析详细,就是汴京街头不识字的民众,只怕也能说上几句。但王文公之前,庆历新政一载而败,人人皆知需要变法而不敢变法。王文公负天下盛名三十载,人人皆言宰相之才,望其有回天之力。然王文公一言变法,三十年声名尽废,更有妄人言其十大罪。连着他的助手学生,昔日为士林盛赞之辈,也立时被指为奸佞……虽王文公一意坚持,却终不免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法尽废。”
虽然一件是涉及天下大局的历史,一件是贾府一宅的后宅小事,但家国之间。岂有不能对应之处?
目睹贾府兴衰之后,黛玉重看宋史,确实是不知有多少想法,变得与以往不同。
现在再看……
“外孙女看这一代宋史,心中委实不解——党争原由旧党挑起。然罪归新党,为何如此?高太后因尽废新法而被盛赞为‘女中尧舜’,名岂副实?朝令夕改,乃是祸乱之源。为何朝中诸公明知这般,却又非要有意气之争?范文正、韩稚圭、富彦国、文宽夫、王文公、司马君实,声名皆传至如今。由此想来,真可知变法之难。”
贾母也是饱读诗书的,当然知道黛玉所说的这段历史。
而且黛玉的意见也显而易见——那几位都是有谥号的。但黛玉只对两位用了谥号,其他的都不那么客气的用的是表字——尽管那几位都被称为名相。
这样的言论和态度,已经说明了黛玉对贾府中事的意见。
迎春想开胭脂铺子。操作上的核心问题,就是要不要涉及到贾府内部的利益分配。
贾府的情况,若以普通丫鬟婆子对应“军”,以各宗游手好闲的子弟和管事对应“官”,那么。宋时“三冗”可以说一一对应!
若是想要改变。虽然不比在朝中变法,却也是一样是十分艰难!
其中涉及的问题很多,但坚定的、不会动摇的主事者和有能力、一样不会动摇的执行者是其中最重要的。
黛玉那么一大段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些。
或者说,黛玉也是在问,如果想要改变贾府的情形,她有没有这个精力、时间和意志来支持?
贾母再次在心中感叹,要是早些年,早些年下定决心就好了。
……就算是换一下,要是迎春也有黛玉这样的勇气就好了。
这个二孙女。固然是有些小聪明,却也只是小聪明。看得出贾府的困难处,偏只想着为自己。只为自己还罢了,却又想着处处讨好。见了难处,只想着避开。
贾母又暗叹一声,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才再问黛玉,“玉儿你说,若是让你们姐妹几个去管那胭脂铺子的是,你觉着,你这几个表姐妹可做得来么?”
表姐妹,那就只是说三春了。
这个问题,可也就真的比之前的三个问题更难回答了些。
前面的问题,她心里是有确切的答案的,考虑的只是要不要隐下自己的某些想法。但这个问题……迎春的为人,在这番事后,她是更摸不准了啊!探春会有怎样的改变也不知道……
黛玉之前都还算是平静,此时却忍不住蹙起眉来,最终只得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外祖母要是不计成败,让二姐姐她们试试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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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次黛玉到贾母这儿,紫鹃雪雁两个都被留在了外面,她们自也看到了悦梅烟竹两个被带进去。可出来的时候,黛玉却也是一个人出来的。
紫鹃忙上前,先帮着黛玉把披风系上了,“姑娘,回去了?”
黛玉点点头,“嗯。回去得先喝杯水,之前竟忘了。”又见雪雁忍不住的往回看,笑道,“不用看了,悦梅烟竹两个,外祖母还在问她们话呢。”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里,黛玉喝着水时,依然一副思考什么的模样,几个丫鬟对视几眼,就都有些担心。
最稳重的朱鹭也忍不住问了一声,“姑娘,老太太这么晚找了姑娘去,还有那悦梅烟竹两个,是什么事?”
黛玉随意的看了她一眼。
到底是熟悉的,黛玉一看就明白了,“你们这还是记着悦梅烟竹两个以前的身份呢?”
朱鹭强笑道,“虽是老太太唤的,总难免有些记挂。”
黛玉见她这样,也不为难她,“你也知是老太太唤她们去的。且她们自己又有什么过错?但凡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外祖母找我去的缘故,我今日里不说,明天你们也会知道缘故,倒也不用太瞒着你们——只你们别往外说就是。外祖母有心让姑娘们也管些事。而那悦梅烟竹两个,少说,简单的写写算算是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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