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她就得签。虽然大部分柯思柔都先看过,贴了便签纸在上面注明了要点,但她总还得看一下再签。何况仓促之间柯思柔其实也没处理完,有一些甚至可能都还没来得及看,这一部分就得耗掉她不少精力了。
好在剩下的文件并不多,她估算了下,即使以她现在极度低下的工作效率,应该也能在一小时之内完成,所以牟颖说完之后,她就让牟颖看完母亲直接回去好了,不用再回公司。
牟颖也走了。整个28层再次陷入一片安静。除了保镖,大概只剩她了吧。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忍着头晕,慢慢看文件。头晕得厉害就在桌上趴一会儿,缓一缓再继续。
断断续续地,总算是弄完了,看看时间,不到八点。
她闭上眼休息了几分钟,起身换衣服。
这个时间段,曾氏总部大楼几乎已经全数陷入黑暗,只有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灯。
男人仰头看了看,掏出一张门卡刷了刷,大门无声开启,大堂的灯也亮了。
值班保安吓了一跳,待得看清男人的面容,又松了口气:“陆少。”
男人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身而过。
进了电梯,他再次刷了刷那张卡,28层的按钮亮了起来。
电梯上行,发出轻微的噪音。守在阴影里的保镖踏前一步,对讲机里已传来值班保安的声音:“是陆少。”
保镖神情松了松,却仍然立于原地,直到电梯门开启,出现的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才微微颔首,退入廊道的阴影中。
男人大踏步往前,毫不客气地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举了手正要砸门,门却自己开了。
曾以萱已经穿好大衣,站在门边,看到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怎么提前回来了?”
男人冷哼一声,斜她一眼,语气态度都相当恶劣:“你说呢?”
曾以萱却不以为意,一伸手挎进他的臂弯:“好啦,别生气嘛。生气会长皱纹的哦。”
男人板着脸回话:“生气有用吗?”
曾以萱顿一顿,诚实地回答:“没用。”说完自己先笑了。
“哼。”男人显然很不高兴,“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曾以萱立正站好,笑得眉眼弯弯:“对不起。怎么才能补偿你呢,陆医生?”
“还笑!”男人没好气地瞪她,顿一顿,道,“陪我吃饭去。”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曾以萱一脸的无辜。
“所以?”男人不耐烦地拖着她往电梯方向走,“曾以萱你是要说你不打算陪我吃饭吗?”
“没有啊。我只是表述事实而已。”曾以萱否认地很快,“而且你第一天回来不用先去看看陆叔叔吗?”见男人眼神不善,立刻举手投降,“ok,ok,我先陪你吃饭。”
这是一个装饰别致的小包间,乍看起来并不奢华,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处处用尽心思。墙上挂的山水画是某位宋朝大家的真迹,桌椅是某年秋季佳士德的拍品,连窗台上的绿植都是市面上极少见的珍贵品种。
桌上的菜也是如此。说起来都是寻常家常菜,却都别具一格自成一派,标牌上的厨师签名很简短,但要落在老饕们眼里必定两眼都冒起星星。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闲话,手里的筷子却都没怎么动。
男人皱眉道:“离上次发病不到三个月。这可不是好兆头。”
“但这次是有明显诱发因素,并不能说明恶化。”曾以萱半靠在椅背上,轻声道。
“恶没恶化,你自己知道。”男人眉头皱得更紧,“发作时间变长,频率也变高……”停一停,又道,“耳鸣呢?有没有变化?”
“和以前差不多。很累或者发作的时候会有,平常还好。”她说得倒是很轻松。
“明天再去仁和查一下听力。”男人道,“最近必须保证休息,千万不能感冒。还有,一滴酒都不许再喝。”
“知道了,陆医生。”她眨眨眼,轻笑,“说真的,我还是很不习惯你是我医生。”
“不行就别硬撑,事情扔给思柔做。给了她高薪,就得让她多干活。”男人完全忽略她的话,继续严肃交待。
“思柔要知道你这么背后编派她,估计得气疯。”她笑着回他。
“别的事自然会,这件却不会。”男人难得柔和了声调,“她很担心你。你知道的。”
曾以萱心中一软,垂了垂眸子。
“怎么?”男人敏感地追问。
曾以萱停了停,才回他:“axel要走了。”
男人愣了愣,喃喃道:“回国还是调任?”
“回国升任外交部秘书长。”曾以萱低声道,“思柔应该还不知道。”
“那……”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思柔会走?”
“她既然选择跟axel在一起,离开就是早晚的事。”曾以萱望向窗边的绿植,话音仍旧平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