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之后,不与正妻同居,算作“两头人”,结亲的时候也是穿大红裙,而不是以妾室之礼进门。
杨氏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傅春儿追问了一句,她才道:“怕是那新郎的年纪,会有点大。”
“这是为啥?”傅春儿问。
“两家做亲,一般是女方八字满天飞,而男方的八字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示人的。两家议亲议了这么些时候,只怕你大伯娘还不曾知道姑爷的岁数。”
原来还有这么些道道在背后啊——傅春儿想着,可是又不知道这与傅兰儿要“鬼月做亲”有什么关系。
“你大伯家六月头上将这事最后敲定的,那时六月已经没有适婚的好日子了,而且赶着六月出嫁,你大伯娘又嫌匆忙。中元节之前又都不成的,男方又着急,所以最后才订了这么个日子。”
“为啥着急呢?”在这个时空里,放定之后一个多月就成亲,几乎可以算“闪婚”了吧!
“男家是个行商,家里有好几条船,赶着八月中秋之前要到松江府进货回来,所以才急着办喜事吧!”杨氏将她知道的情形都说了出来。她只知道傅兰儿的姑爷,姓刘,是做布匹生意的,家中在广陵城里开着一家布行。
傅春儿不禁扶额,这还是着急啊,难道等到男方八月中秋回来,再一并操办喜事,岂不是更稳妥。不过她想了想傅兰儿的性子,想必也是被这家人家家中有铺子这一点所吸引的吧。
“娘,大伯娘不是在城中有亲眷么?能不能不要在咱家发嫁,回头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妥,怪到咱家头上来。”傅春儿想,万一真有什么问题,自家可真是妥妥地要“躺枪”了。
杨氏一凛,想了想,又有些无奈地说:“不成啊,大伯娘在城中的亲眷,比之咱家,要疏远了不少。你父亲是你大堂姐的亲叔父。自家亲叔父在城中,你兰儿姐没有理由从别家发嫁的。”她想了想又说,“春儿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回头自然会与你大伯娘去信,将事情一一都说明白。”
傅春儿还是有些不高兴,她总觉得这个大堂姐带给自己的“惊喜”,有时候太多了一点。日后大家同住在广陵城中,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幺蛾子出来。她心中有事,就又拉着杨氏问了一会儿。她想,既然是行商,漕帮那里总该拜过码头,打过交道,因此她打算问问清楚,然后托富春茶社的老曹去打听打听。
到了傅兰儿这一辈,情况便与傅老实这一辈不一样了。傅老实与傅元良、傅小四等人,是手足血亲。这个时代讲究“分多润寡”,因此当年广陵三房即使是分家多年,傅老爷子也总心心念念地想从三房的口袋里掏出银钱来,免得傅家四房过于“寡”了。傅老实就算是早已分家出来,头上也扛了个“孝”字,有些事情,即便再违心,傅老实还是一次一次地妥协了,直到那头步步紧逼,逼到将自己彻底逼灰了心算活拉倒。
然而到了往下一辈,傅春儿与傅兰儿,是早已分家的两房的堂姐妹。眼下听说傅兰儿要嫁到广陵城中来,傅春儿心想,自己这一辈,可不能像爹那样任人往圆了扁了的去拿捏了。她有信心,自己与哥哥都不是像爹那样脾性的人。来就来吧,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过了一会儿傅阳与傅老实回来。傅阳气定神闲地,傅老实却带着不少酒气。傅正见父兄回来,就奔上去讨好卖乖,才到傅老实身前,就“哇”的一声叫出来,说:“爹……爹,好臭……”
杨氏出来接了傅老实,说:“怎么出去看铺子也要吃酒。”
傅阳只说:“没事,咱家铺子的事情已经都妥了,爹只是高兴,就喝了两盅。”
傅老实挺胸凸肚的,显是非常高兴,连连对杨氏说:“我家阳儿出息了,出息了,人家老何都说,我家儿子这么出挑,我傅老实窝囊了一辈子,儿子出息,我心里真是高兴啊!高兴!”
杨氏口中嗔道:“显是说醉话了。”但是她看着傅阳如今沉稳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还是激动起来,说:“儿子,娘今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田螺塞肉吃。”
听了这话,连傅正都欢呼了起来。
这田螺塞肉,是将田螺肉从壳中先剔出来,去除脏物之后,将螺肉剁细,再与肉糜混合在一处,再填回刷干净的田螺壳里去,加上葱姜与花雕酒红烧。吃的时候重新将螺肉糜剔出来,螺肉鲜香弹牙,肉糜丰腴饱满,再加上那浓油赤酱的调味,无论是下酒还是配饭,都再合适不过了。傅家人口味一致,都是极欢喜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