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无月。空中云层叠叠,似乎就要下雨了,而空气中有一种闷闷的气息,压得人胸口难受。
三郎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而一层沙子掠过地皮拂上他的脚面,又打了旋,吹得两旁的草叶窸窣作响。
婉莹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今天梅儿拉他的手,他也任由人家拉着的事让她憋了一肚子气,而更为严重的是,梅儿还惦着脚,撅着嘴,小脸红红的要去亲他,他竟躲也不躲。若不是自己及时进门,是不是就亲上了?你是不是就等着她亲呢?
邪火上升,顿时力大无穷,竟把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三郎活活拖走,直往西边的小树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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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说他们干什么去了?”漆黑的树冠里,有人在说话。
“小点声,那家伙耳朵灵得很!”另一人发出警告。
“就算再灵,能听得到咱的‘密室传音’?那小子本来开蒙就晚,学业未成就被放出来,还不是为了……再说,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我就不信他能撕了我!”
“他虽学业未成,可是论力气,你我谁也比不上。师傅也说了,他是难得的练武奇才!”
“只可惜那方面钝了点。”停了一会,换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你说,那小妞能把他摆平吗?”
“我说你还有没有正经?”
“诶,你这话怎么跟屋里那个主儿如出一辙?”
“我懒得理你,反正明天回去后,我就跟主子说,再不同你一组!”
“我还不想跟你一组呢,死木头!”
语毕,趁着风起转了身子,遥望那片漆黑的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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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转动头部,望向四周。
枝叶开始摇晃,声响愈发繁密,有光暗暗的投下,很久以后,闷响传来,想来就要下雨了。
目光从远处的暗光收回,落在婉莹脸上,那意思明显是问,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
婉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他来这里。
反正自打他回来,二人就没有过单独相处的时间,还不如他在密训的时候,能说上两句悄悄话,当然,也只是她在说。
这一回来,直接就落人群里,还有梅儿那丫头,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他倒好,来者不拒,是想妻妾成群吗?
她捏捏拳头,看着光影时隐时现的投在他脸上,使得那棱角更加分明凌厉,还有那双眸子,琥珀一般的透明,映着自己的一双影子,可是,怎么就照不进他心里呢?
“我问你,我和梅儿,你喜欢哪个?”她终于决定直截了当了。
三郎看着她,目光镇定。
她就讨厌他这种镇定,石头似的,可你就是个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吧。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回答?很难回答吗?还是不想回答?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不敢回答?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做出来了还怕什么?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吗?有本事你打我啊!你今天打死我,我以后再不管你!你打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你倒是说啊。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不生气……”
她吧啦吧啦了吼了半天,可是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简直气得她肝疼。
“你说话啊你!”狠狠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这大概是个机关,因为三郎的眸子动了下:“什么是‘喜欢’?”
闪电下,闷雷袭来,婉莹有五雷轰顶的感觉。
“喜欢就是……”想了想,脸一冷:“如果我和梅儿掉进水里,你救哪个?”
三郎东张西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洼上。
最近下雨,林中这样的水洼不少。
“不是这个……”婉莹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青筋都要吼出来了:“是那种很深很深,掉进去就出不来,只能被淹死的大水坑——”
三郎终于现出一丝紧张:“云彩……”
“云彩不在里面!”
若不是对他极其了解,还以为他是对云彩有意呢。
三郎吐了口气:“都救!”
“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张开双臂,郑重点头:“我可以!”
婉莹几乎要气疯,一把打下一只胳膊:“这只断了,只剩一只,你救哪个?”
三郎真的思考起来,看着自己“仅存”的手臂,又看看婉莹:“你们都不胖……”
气死我算了!
“三郎,我和梅儿都危在旦夕,以你的能力,只能救一个,你到底会救哪个?”
对面的那双目光有些闪烁,里面好像有他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看着她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知为什么,心里闪过一丝不熟悉的感觉:“师傅说,千钧一发之际,如果非要救人,就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