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顾成卉,缓缓开口道:“这封信,你看过了?”
顾成卉忙躬身道:“祖母,小五只看了前两行,发觉不妥,就没敢再继续看下去。”
老夫人不置可否,显然不信的神色。顾成卉低着头,屏声凝气,一会儿才听老夫人忽然说道:“这件事,也算是巧了,两次都叫你给碰上了。”
顾成卉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一手到底还是做得斧凿痕迹过重,叫老夫人起了疑心。她脑中飞快地转过几个说法,最后还是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暗中停住呼吸——过了一会儿脸已憋得通红了——配上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显得又老实、又仓促的样子。
身体上的反应是瞒不了人的——老夫人看着这个五孙女发红的双颊,怀疑的神色这才稍稍退了一点。她又瞧了一眼手中的信,对顾成卉道:“这封信就放在我这里,你不必再管。只是有一点,信上之事涉及你的母亲、大哥,想必你也晓得厉害,嘴巴更要给我守严实了!”
顾成卉有些惶恐地忙点头应了,便束着手不安地站着。老夫人见了,心下满意,吩咐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罢!”顾成卉这才行了一礼,退了出屋。
掀开珠帘,跨门而出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背后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去给老爷传个话,叫他进来见我……”
回到了自己的西跨院时,顾成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叫来半夏伺候笔墨,先提笔给许云樊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诚恳地致了歉,又略略解释了几句今日之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应承她下次见面之时必会准备同样一条贴身手帕相奉。待信写好了,墨也吹干了,就嘱咐半夏用信封装好,自己坐在一旁捧了一杯香茶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细辛见了,笑着劝道:“姑娘这个时候吃这么多茶,晚上要睡不着了!”
“本来我也睡不着。——都怪那个许公子!”顾成卉想起这一茬就禁不住地来气。
“若不是他好端端地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又何至于这么被动,不得已要在太太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她张望了一眼,示意细辛去将窗户关上了,这才低声抱怨道:“我那封信,你们也多少知道一点罢?哎,你俩别互相看装听不懂啊,我还会被你们蒙过去不成……本来我就是有一千种法子,能让祖母见着那封信,可是今天哪一个也使不上了,不得已才从我手中送出去……这真是最最差的办法!”
她重重把杯子顿在桌上。“太太也是精的。你们以为她今日来搜细辛袖子,真是只为了拿我的把柄?她偏偏要在祖母跟前做那么一番举动,想必就是算准了,哪怕她逮不着我马脚,等我回来也得不能不和祖母交代事由……你们说,归根结底,怎么能不怪那个许世岚!”
半夏今日没随侍,因此还听得糊里糊涂,细辛就朝自家姑娘望了一眼,这才给她解释起了今日之事。半夏听了一跺脚,气道:“姑娘说得还真没错,再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人了!还是什么御前侍卫、大家公子呢!”
顾成卉瞧了一眼细辛,越发觉得她慎密。只是这种细微心思一闪而过,她转而问起了其他杂事:“许妈妈明儿就正式过来了,那一位林妈妈不知几时回府?”
半夏将写给许云樊的信收在匣子里,回道:“具体日子没有听说,但左不过这两日了。这位林妈妈可不比许妈妈,虽一向与她没有交集,可我听说她是极铁面无私的……”
顾成卉听了唔了一声,点了点头。她转了话头,又问了几句今日顾明松那边的情形,正聊着,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姑娘得空吗?是我,橘白。”
大概是见门掩上了,所以没有直接进来。顾成卉笑着扬声问道:“进来吧,什么事?”就见橘白推开门迈步进来,朝顾成卉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神色有些紧张地道:“姑娘,方才许妈妈传了话过来,说老爷来了寿安堂。”
这叫什么新闻?早在她走的时候就知道顾老爷要来了……顾成卉正要开口的时候,只听橘白又急急接道:“许妈妈说,本来老夫人就打算叫老爷来,只是那传话的丫鬟还没出门呢,老爷就行色匆匆地上了门……许妈妈还说,本来老夫人把所有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了,可话说到了一半,又叫了丫鬟进去伺候水烟。左思右想,觉着您或许应该知道,就找了我来。”
顾成卉早已坐直了身子,皱眉思虑了半响,也想不通到底是个什么事。她叹口气道:“信息太少……现在也只有静观其变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