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地方……”
“西北”两字轰地一下点亮了顾成卉脑海里一根线——她忽地站起身,激动之下,竟拽住了沈晏安的袖子。沈晏安朝她望去,只见她低声急急道:“——前一段时间,那些放火烧掉街道房屋而死的人,是不是都找不到他们在京里的家人住址?”
——官府只知道那批人都是老弱平民,可到底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已经无处查去了。刚出事以后没多久,官府张了榜示,只要死者家眷供认出与乱党的联系,不治连带之罪,还可以来领走尸体——可或许事情太大,依旧没有半个人来。
沈晏安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是个心思灵透敏捷至极的人,一下子就顺着小小提示把两件事关联到了一起。京中莫名出现的这一群受乱党蛊惑的平民,极有可能是受过连二爷等人的资助……如果这事果真是这样,那么被转走的另一部分钱去向就可疑了。
事不宜迟,沈晏安决定马上着手去查——他看了顾成卉一眼,顾成卉即刻会意,轻声问道:“你要走了?”
沈晏安略一点头。顾成卉皓齿咬着红唇,想到方才孙氏一事,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把话问出来……
“刚才我们所论之事,如果对你有用,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忽然沈晏安的嗓音悠悠地响起来。“这件事反正在我手里握着。”
从许多蛛丝马迹上看起来,她在这府里也是举步维艰,争斗不断。如果自己能给她递过去一把剑护身——
顾成卉有些震惊地望着沈晏安。这是愿意给她做靠山的意思……?
沈晏安面无表情,好像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迈开两条长腿,大步出了厅。他才一走,厅里气势一空,突然显得有些空落落的……顾成卉回想起方才沈晏安带来的威压感,竟觉得有些莫名的亲切。
门外传来顾老爷客气的告别声音,紧接着,顾老爷就急忙进来了。
刚刚见过了沈晏安那样气度的男人,再看顾老爷,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油头粉面……顾老爷在庶出女儿面前一向是大家长的威严样子,一脸严肃地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竟和沈骑都尉所办之事扯上了关系?”
早知道顾老爷会有一肚子的疑问,就在方才沈晏安离去后的片刻里,顾成卉已经想好了答案。
她神色有些慌乱地对顾老爷道:“女儿上次和七妹妹坐车遇到的乱匪,有好几个人逃走了,似乎还有几个很重要的人物。他便要我仔细回忆,将那些人的外形相貌都描述给他听……”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顾老爷眉头渐渐松开,只是还有几分狐疑地问道:“这事过去都一两个月了……”
“可不,”顾成卉叹了口气,“我说我有些记不起来了,那位公子变得不大高兴,真有点怕人。”
顾老爷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顾成卉犹豫了一下,又将沈晏安手下人把顾府一个家人捉去问话的事说了,顾老爷果然惊讶不已。他想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那怎么单单点名要见你呢?”
顾成卉眼睛一亮,垂下脸不叫顾老爷发现自己的异色。这个问题来得可真是太好了,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她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这才道:“唉……父亲有所不知,七妹妹出的那事……沈公子都已经在外头听说了。他知道现在也只有我方便……”
顾老爷登时面如土色。他本来还想着,幸亏这件事发生在郊外,京中一点风声都还没有。若是捂得严实一些,等顾七好了,再悄悄送到乡下或者庙里去,对外只说是女儿身体不好要静养,倒也算是全了顾家的脸面。可是回来才不过一天的工夫,外头怎么竟就传开了?而且竟连不喜这种流言绯事的沈二公子都听说了!
顾成卉一面悄悄打量着父亲的神色,一面有些凄哀地道:“……我请求沈骑都尉在外替咱们家说说话,可是我瞧他,似乎也不大耐烦做这种事。七妹当真可怜……其实她走失了一会儿工夫,也不至于就落到传闻的那个地步。父亲,我x后定要待七妹更好一些,以后多陪陪她说话宽心,再把她最喜欢的那对镯子送给她添箱……”
她尽力自然而然地 “添箱”两字加进来,当然不是随口乱说的。
顾老爷听了这番剖白,也有几分感触,挥手叹道:“你哪里懂得,你七妹这样状况,还谈什么添不添箱……”说到这儿,忽然怔住了。
看见顾老爷的神色,顾成卉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方才的话没有白说,他果然被引着,想到了那条路上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