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琛运不觉有些动摇,昨儿李鸿雁刚跟他分析了一遍朝中局势,小皇帝身边五位顾命大臣并非铁板一块,若是从中使人运作,说不得礼部和吏部的两位尚书便有可能倒戈,到时候一品大员尚且如此,二三品的官员们还不随风倒?一呼百应簇拥他起事,便水到渠成了。
他听得心中激情澎湃,恨不得立刻派人去上京运营此事。
可如今李孝枫的话也有道理,财政方面并不宽裕,若非银子不足,他也不会只拥有眼前这几千府兵了。若有了经费,还是应该先扩军,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
“你和你父亲的想法倒有些不同。”他叹了口气道。
李孝枫连忙又道:“我父亲眼光长远,总是未雨绸缪,自然是对的,可我更习惯于着眼于当下,若跟前的事都办不好,还谈什么以后?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能赢得南淮书院的支持,朝堂上的反对声自然会小很多,岂不是不必动银子便能办成事?王爷您瞧呢?”
想到不肯俯首称臣的南淮书院,以及那顽固的司马老儿,朱琛运不觉心中越发烦乱。他效仿先贤礼贤下士的去见那司马老儿,却被公然拒之门外,前儿王家的表弟王鑫在书院门口惹起是非,虽说是他的不是,可司马老儿公然说的话也着实不中听,什么叫‘南淮书院是给朝堂上供送能人干吏的地方,向来是只对上京的皇帝陛下效忠’?这就是明摆着不把他这王爷放在眼里了?
“行!就依你的意思,上京的事过段时日再说。”朱琛运最终还是点头应了,相比起长他一倍数岁的首席幕僚李鸿雁,他更容易听进同龄的李孝枫的话。
李孝枫辞了王爷处,心中雀跃的驾马回了王府。他准备收拾几样东西,便动身赶往城郊香坊村去。
得了王爷旨意去那仁和堂医馆,可算是暂时撇开上京的事了。他说了那么多仁和堂医馆可疑的话,其实并不是为了旁的。医馆里到底有没有奸细不重要,陈语晴和那突然冒出来的侠客是什么关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李孝枫暂且避过了最麻烦、最容易惹祸上身的差事。
尚未抵达王府门口,便远远的瞧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语嫣堵在路上。
见他来了,语嫣忙板着脸上前道:“老夫人喊枫少年你过去。”
李孝枫心中咯噔一响,暗叫一声不好!消息传得这么快?他刚刚和王爷说的那番话,已经有人捅到奶奶哪儿去了?
然而无论他心中如何七上八下,李孝枫也不敢逼着不去。他老老实实的下了马,把缰绳递给门房的小厮,便跟着丫鬟语嫣往后院去了。
进了老夫人的院,李孝枫二话不说上前行礼道:“孙儿给奶奶问安。”
老夫人坐在庭院里吃茶,见他来了,便重重的放下茶盏道:“你个猴儿,又在王爷跟前瞎掰扯什么了?”
李孝枫忙搬出打好的腹稿道:“奶奶,事情是这样的,您前儿不是安排我跟踪查询陈语嫣辞了差事回乡的事吗?我跟着去了香坊村,发现她并不是归家,而是投奔了村里新开的一家医馆仁和堂。于是我心中生疑,便又打听了不少仁和堂的消息,这医馆是去岁岁末从凉州迁来的,主事的是名年仅十岁的女孩儿,听说医馆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人治病的法子也与普通医馆大有不同。我就想啊,这医馆莫不是背后有高人扶持?否则如何能跑到南淮书院隔壁来落脚,还短时间打出了些名声?
奶奶您真是高瞻远瞩,从一个小小的丫鬟便能发觉出这么个古怪的所在,如今王爷的事何等机密,若是被人泄露出去,我们李家也是跟着没有好结果的。所以我就跟王爷汇报了此事,并毛遂自荐去医打探消息。”
他故意将老夫人先前的命令夹插着说了进去,弄的老夫人倒也不好责怪他了。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方道:“你可知你父亲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上京的差事?”
“原是不知道的,方才才听王爷说了。”李孝枫老实的答道。
“那你觉着,上京的事就不重要?”老夫人提高了嗓门,语气中已经略带怒意。
李孝枫忙道:“不是不重要,而是不到时候,王爷这会子不是缺军饷吗?我们现下替他指出上京运作人脉的好处,却没能给他解决财政危机,到时候我真去了,又不断的跟王爷要银子,岂不是招王爷不快?别事没办好,反倒落了不是。”
老夫人听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心中的埋怨不觉少了些。王爷已经决定的事她到底是不好反对的,先解决那医馆也好,所谓攘外必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