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一挑眉:“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苏颖笑她:“你不是说你慧眼如炬,心思通透的吗?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了。”
李夫人啐了苏颖一口:“你真把我当那手眼通天的了,连这种事都能摸个一清二楚的。”
苏颖微微一笑,道:“没能摸个一清二楚,那就是说知道个三四五六了,和我说说呗,权当是可怜可怜我。我现在是甚少出门,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明知道苏颖是在装可怜,李夫人还是把眉毛一掀,问道:“说来也真是,寻常哪里都难得见你一回,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可不得得亲自上门来。如今又不是从前,难道还有谁能拘着你不让你出门不成?”
说着,李夫人就把嘴巴一撇:“说来也就你们家那婆婆能顶着旁人的目光,出外交际时把个白身的次子媳妇带在身边。你可是不知,往常和那些年轻媳妇们来往时,大家私下里还常感慨呢,有你这家里头的婆婆做对比,就连私下里倒苦水的都少许多了呢。”
苏颖失笑,这算什么,都到她这儿找平衡了?
“哪里是这个缘故,只家里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根本没那么些心思了。还有我如今是离不了两个孩子,所以这才出门子了。”
李夫人笑一笑,心里觉得苏颖这是完全没跟她说实话呢,不过再想想两个哥儿是她千求万求才求来的,眼巴巴当眼珠子捧着也是正常的。
嘴上取笑她:“我瞧你倒是实心眼,你不能出去,旁人还不能进来么?我瞧你这府里头花开的再好,无人识可有个什么意思。”
不等苏颖说话,李夫人就埋汰她:“我瞧你可真是暴殄天物,我过来时,瞧着你那廊下摆了两盆兰花,原我还想你是寂寞的也侍弄起这些个花花草草的,可我仔细一瞧,乖乖,单就是那两盆花,可真是千金都换不来的呀!就叫你那般随便的往廊下一放,若叫那花痴瞧见了,还不得大叫罪过了。”
苏颖轻声一笑,李夫人说的那两盆兰花,可不就是先前顺郡王妃送的。“你就当我慧眼不识珠呗。”
李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苏颖就说:“你才跟着平阳侯夫人来往几回,竟也学得口齿伶俐起来了。果然你们两个是一挂的,我竟是比不上了。”
“你怎么不说我这是跟你耳濡目染的?”苏颖也不介意被李夫人打趣,说来苏颖不愿意出外交际应酬,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大家夫人们凑到一块儿,也不总是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这里头学问大着呢。
李夫人跟平阳侯夫人都是快人快语,苏颖就喜欢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就是跟这样的人拌嘴也比跟那些扭扭捏捏的人呆在一起要强。
远的不说,单就是被顺郡王妃请去赏了一回花,苏颖就觉得比从勇武侯府跑到顺郡王府跑了几圈还累。更别说,那天还有个姜侧妃陪在一旁,苏颖瞧她们明明恨对方恨得要死要活的,可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还表现出一副妻妾相得而和美的模样,实在是觉得牙疼。
李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话儿我爱听,不过照我看你哪里是慧眼不识珠,往常你还是小姑娘时,可是挺爱吟诗作画的。”
苏颖跟着叹一声:“嫁了人哪里还能像是小姑娘一样呢,再者那两盆花倒不是我自个养的,是人家送的。”
大抵都是这么个理儿,当小姑娘的时候成天的想着风花雪月,初成婚的时候或许还抱着幻想,可日子久了就只剩下柴米油盐了。
苏氏的心路历程更为心酸,明明前一天还是千娇百宠的宝贝疙瘩,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紧接着就风霜雪剑压顶了,任谁都顶不住。
“哦?那定然不是勇武侯爷送的了。”李夫人都不忘亏苏颖一下,苏颖从桌子上捡了块芙蓉糕,塞到她嘴里,道:“看这还能不能堵住你这张嘴!”
“咦?难不成还真叫我说中了不成?”李夫人将塞在嘴里的芙蓉糕咽下去,又赶紧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避免了被噎死的命运。可嘴上还是不饶人,见苏颖又拿芙蓉糕来塞她,连忙讨饶。
苏颖冲她笑笑,才把手里的芙蓉糕捻到自己嘴边嚼了一口,说:“是顺郡王妃送的。”
“她?往常竟没听说你们两家还有交情来往的。”圈子也就那么大,虽说李夫人身上诰命不显,可到底娘家夫家都有威名,做姑娘的时候跟着亲娘走动,做了人家媳妇也是要跟着年轻的媳妇们一块儿凑作堆的,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没有能瞒得住的。
李夫人转念一想,一咧嘴道:“难不成是替她家里头的侧妃做脸面的?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她这做正妃的,可实在是良苦用心。”说完还呲呲牙。
芙蓉糕做得精细,两口一个,苏颖把芙蓉糕吃下去,端起茶盏来喝了两口茶,把嘴里的味道冲淡了。
听了李夫人这般猜测,再见她那怪相,摇了摇头道:“哪能呢,你可真会想,不过是为着外头的事儿罢了。”
李夫人做恍然大悟状:“我道呢,这样的才是正理,没得是我想的那般。”
苏颖发笑,李夫人这张嘴真说起来也是半点不客气的。
李夫人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顺郡王妃在夫人诰命之间,名声是极好的,只她家那位侧妃不是个好相与的。到底以她的出身品貌,当初就是做皇子宗室正妃都是够格的,也不知怎么就被指给了顺郡王做侧妃。”
说着就看向苏颖,“说起来那位姜侧妃是钟家的外孙女吧?她娘家可不就是和你家原先有些瓜葛的姜家?”
李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苏颖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李夫人一抚掌说:“果然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先前姜家就叫人接连看了几出好戏,往后若是钟家的那一遭事儿被折腾出来,便是家里摆宴便是不用请戏班子来唱戏了。”
苏颖却觉得有些奇怪,李夫人往常虽说快人快语,可也没这么埋汰人的,心下好奇便露出一些出来,出言刺探道:“莫不是他们招惹了你这只胭脂虎?”
李夫人起身,作势要照着苏颖的脸颊拧一把:“你这堂堂侯夫人,竟是拿我来取笑了?这也就你敢这么说我,我没上手挠你了就算是轻的了。”
苏颖忙躲开了,又做好了正色道:“怪了,怎么只准你取笑我,却是不准我回敬你了,再说了,我说的可是实话,往日里谁不知道你就是个辣子,旁人恼了你,不被辣的说不出话来,可就是轻的了。”
李夫人摇了摇手中的芙蓉团花纨扇轻“嗤”了一声:“再是胭脂虎又有什么用,怎么也脱不了‘胭脂’二字,等真的出了事儿,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苏颖听出来她语气中的郁郁,心里还莫名感叹一句,难道她真的是陈宛凝说的‘心细如发’的。“可是出了什么糟心事儿?”
李夫人却是挥挥手,像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当苍蝇一样轰走般,“糟心倒还真算不上,只是整日里有个泪包在跟前洒泪,好似谁快不行一样的,任谁瞧见了也觉得膈应,偏偏就是有人吃这一套,也就不怕水漫金山了!”
见苏颖不解,李夫人撇撇嘴:“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家里头的那位表妹,”说到‘表妹’时,李夫人一脸嘲讽,“外八道的表妹。说来也好笑,”李夫人一抽帕子擦了擦嘴角,“这人儿都被收到房中受用了,偏还一脸单纯天真的管我那婆婆叫姑妈,叫我那好婆婆险些呕的半死。”
苏颖也跟着笑起来,被儿子的小妾叫姑妈,秦夫人能不呕吗。捏过一个松子仁,也不急着放进嘴里,“我也只听你说了一两句,说是远房的表妹,没了父母,怎的连个可投靠的亲戚都没有了,偏是投靠到你婆婆这边了?”
苏颖这话儿一说还真就说到了坎上,李夫人原本脸上还有几分笑意,一听这话儿就板起了一张脸,“要不我怎么说是外八道的呢。”
李夫人冷冷一笑,笑得苏颖的心都跟着跳了两下,只听李夫人压着声音说:“这可就是我那好婆婆破天荒的发了善心,收留了这么个孤女,不但得个好名声,还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一举两得的好事,我那婆婆怎么会放过呢。你猜怎么着,这里头钟继夫人也出手帮了忙,到底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心善,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拍马都赶不上的。”
苏颖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怎么她身边都能碰着这么极品的婆婆?不知道是特例还是普遍情况。
苏颖正想说什么安慰下李夫人呢,没想到李夫人比她想得开,“我想着左右都是添人,与其再来个心眼子多的,倒还不如这个呢,就是太爱矫情。”
说着,把话锋转到苏颖这里来,感慨道:“所以我才说,你这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都是老天爷是你叫你先苦后甜呢。”
苏颖只笑了笑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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