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村子里都是这样子念的吗,这祭灶词?”夏竹问着身边的吕氏。
吕氏点点头,眼睛仍是看着前方的唐大海。“嗯,咱村子里都是差不离的,这祭灶词,哪儿能自个儿瞎编呢。”
唐大海跪在灶王爷像前,让孩子抱鸡跪于唐大海之后。据说,鸡是灶王爷升天时骑的马,故把鸡称为“马”。文佑紧紧地抱着公鸡,这还是他第一次抱着公鸡祭灶。
唐大海拿着酒壶倒酒浇鸡头,嘴里念念有词。若鸡扑楞有声,说明灶爷已经领情。若鸡头纹丝不动,还需再浇。
“这第一次浇鸡头,鸡就扑楞地叫了,灶王爷会上天帮咱家好好说好话的。”方氏兴致颇高,看着鸡扑愣愣的,也替小闺女家高兴。
供桌上的酒杯,倒了第三次酒,祭灶便是结束了。
唐大海用糖涂完灶王爷的嘴后,便将神像揭下,在院子里堆上芝麻秸和松树枝,再将供了一年的灶王爷像请出,连同纸马和草料,点火焚烧。
一家子围着火叩头,边烧边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邱晓晨也跪着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灶王爷让爷爷早些好,也让文佑他们一家子好人有好报,收留了他们祖孙俩,都是文佑他一家子的好,让灶王爷千万记得要上报给玉皇大帝。
等一切都结束,吕氏开始为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房间”扫尘,她边扫边说:“龙王爷你下雨时就慢慢下,保佑我家平平安安,来年有个好收成。”
春兰帮忙打着下手,说起春兰,不知咋的,对晓晨一直态度很平淡,倒也不是说不上不好,只是不热络。
“小妹,我有特意跟求了,倒了一次酒,我有好好跟灶王爷说,倒了满满的酒,灶王爷应该听到了,放心吧。我带你的那份儿都求了,大哥他们都没落下。”文佑靠近夏竹,小声地汇报着。
“那我就放心了呢,嘿嘿,看来长命百岁都可以了呢……”
文佑看着笑嘻嘻的夏竹,想着夏竹说的长命百岁……他偷偷听到了吕氏和方氏在说的,夏竹可能会养不住,文佑看着此刻的夏竹,有些心疼。刚刚他跪在地上,他心里默默地说着,什么错事都是他错的,求灶王爷不要罚小妹,小妹那么小,啥事儿都不懂,要减寿也减他的。
他抱着的公鸡,叫了,灶王爷应该听到了他的话了吧,他的小妹可以养住了吧?
方氏拿着祭灶时的糖果,分给几个孩子。“喏,你们分了吃吧,吃了灶王爷的供品,来年身体康健,平平安安……”方氏说着好话儿,一溜的。
文佑接过盆子,抓了把给晓晨,“喏,晓晨,你拿去给你爷爷吃点吧,让你爷爷早点好起来。”
“嗯,我现在就拿去给爷爷吃……”说着,打了声招呼,便奔向屋子里。
老邱头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着动静,将头转向门口。“晓晨啊,你来了啊,口里捧着什么啊?”
老邱头自从醒来,便发现他的孙子变了,已经有好久了,晓晨都尽量不碰着他了。现在晓晨跟他睡在一起,亲昵地说着话儿。有多久了,他以为他到死,也看不到那么一天了。
他知道村子里的人总是在背后说着晓晨,后来,渐渐地,当着晓晨的面儿,那些人也毫不避讳,根本不管晓晨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七岁的孩子,懵懂中,晓晨渐渐地明白自个儿是个不吉祥的,也不愿意出去了,整天地关在自家的小屋子,话儿也不说了。也开始渐渐地疏远了他,特别是他开始病了,晓晨彷徨,有时候他听到晓晨,梦里总是喊着,爷爷我害了你,我又害了你……
“爷爷,你尝尝,今儿个祭灶的祭灶果,吃了你就马上就好了……”晓晨将糖塞进老邱头的嘴里。
老邱头嘬着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唔……还真是甜呐,晓晨也尝尝看……”
邱晓晨允吸着糖,对着老邱头唠叨不休。“爷爷,我也求灶王爷让你快点好起来。我也求灶王爷保佑文佑他们一家子都好好的……”
“嗯,咱家的晓晨也懂事了,你姨他们一家子都是好人,收留了咱,你可得帮着好好地做点事儿,可得抢着做呢……”
老邱头正教导着晓晨,勤快些,多做活儿,正巧春兰进来了。“邱爷爷,我家又没有多少的活儿,哪儿用得着晓晨做呢,你瞧文佑他们,一天到晚也闲得发慌。”
“不是这么个理儿,你们家好心收留我们,我们爷孙俩,不做点什么,也住不下去啊……连这药都要麻烦你煎了。”老邱头感慨着。
“邱爷爷,你说的是什么话呢,这都多大的事儿……”春兰将药碗递给晓晨,让他赶紧给爷爷喝了。
“晓晨啊,咱要惜福啊……”老邱头感慨道。
晓晨点点头,伺候着他爷爷喝了药。以后这也是他的家了……他会好好珍惜,没有人瞧不起他,没有人向他扔石头。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一个个笑脸,这原来可以不是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