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露,那样的日子我实在不想过。”
“留在这里,你就能过得舒坦了?就能安享富贵了?莫忘了,宫里明争暗斗,一不小心就会卷入其中,这种日子你就不会觉得惶惶不安吗?”
“会!可是事到如今我已别无他选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向陛下晋献的选将之法,以及三条筹粮之法,虽说是得到了陛下的欢心,可是却因此而得罪了满朝的人和整个皇宫的嫔妃。我若是在这宫里,她们或许就只有暗箭相向。但如果我逃离这里,到了外面,你信不信立刻就会有大批的各路人马来追杀我。”
说到这里,萧子衿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我还没活够,也还没真正过上舒坦的日子,我怎么甘心死呢?”
陆桓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更应该走。在这后宫里,有多少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你虽已是个五品女官,但说到底还是个宫婢罢了,有心害你的人,只要动动手指,你就会有大苦头吃。”
萧子衿眸中闪出一丝阴历之气:“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萧子衿既然能从一个辛者库贱婢到如今的五品女官,便不会那么轻易叫别人打倒!欲置我死者,我必要他先死!”
陆桓从未见过萧子衿说过这样的狠话来,不禁有些吃惊。
萧子衿也意识到话说得重了,语气一软,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暗算的。我会尽量不出未央殿,有皇后娘娘的庇护,那些蛇虫鼠蚁即使想害我也不容易。”
陆桓见费了半天口舌,依然不能另她回心转意,气极之下,索性将脚一跺,道一句:“随便你!”后便将手中的伞一扔,冲进磅礴的雨中,消失在夜色里。
伞落在水洼里,溅起了一片水渍,萧子衿呆呆地看着陆桓离去的方向——尽管他已经走远了。
密集的雨珠儿湿了她的发、她的衣,她的鞋,可是她还是那么呆呆地看着,那颗心,仿佛也随着他的离去而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陆桓,你可会恨我?若是我,一定会的。”她哑然而笑,笑容里却有着说不尽的无奈。
他是侍郎公子,年轻的御林军校尉,前途无量。她又怎能让他因自己而抛家弃父,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默默地拾起了伞,她收拾好了心情,踏着一地的湿漉往未央殿走去。
未央殿前,两排明黄的宫灯在雨夜下撑出一片不甚清明的昏光来。雨,在灯光的映照下,丝丝如银,落在宫径上、花木上、水洼里发出“啪啪”的声音,淹没了萧子衿此时的脚步声。
夜已深了,加上淋了雨浑身不舒服,萧子衿急于回去,走得急,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身后有一个人影正鬼祟地尾随着她。那个人影,此时已停了下来,伸手取下弓,搭上了箭,箭头直指萧子衿。
而萧子衿对此却还浑然无知,她收了伞,踏上了殿门前的石阶。石阶,并不算多,只有五个台阶。她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便隐隐地觉得背后似乎有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她。不容她转过头去看,“嗖”利箭破空的声音刺穿了密集的雨丝,直直地飞向了她的背后。
那一瞬间,萧子衿只觉背后一凉,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痛如闪电一般至背后传遍了周身。倾刻间,她似乎已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顺势就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射伤她的人,等了一等,见她再无动静,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夜中。
萧子衿强撑着意识,在石阶上趴了一会儿,估计着凶手已然离去,方才慢慢地爬起,然后一步一个血印,努力地向未央殿的大门走去。
哪怕是死,她也不能死在未央殿外!她如今是未央殿里的人,若是叫人发现她倒在殿门外,必然会引起怀疑——她为何会半夜出去?出去又是见谁?
若是因此而牵连出陆桓,那她即使是死也必然死不瞑目!
明明只有五步的台阶,却因她的伤重,她每走一步都觉得万分艰难。好不容易踏到了第四个台阶时,周身的气力终于用尽,瘫倒在地。
“不,不行!”她告诉自己,强忍着疼痛,撑着双手慢慢地挪动着,挪到第五台阶,又慢慢地爬到门边上,爬进了门里,待终于掩上了殿门时,她方才觉得轻松了一些。幸好下了雨,自己的血迹很快就会被冲尽,等人发现她时,必然会以为她是在殿内受得伤,不会有人发现她半夜离殿的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