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贡砚的澄泥砚,墨是制墨大师李渔亲制的松烟墨,元容这一套宝贝是从崔谦之那里得来的,平常都不太舍得使,却不料阿江竟拿了过来,顿时一愣。
元熙却是有些得意,便用笔头点了点元容的额头道:“哎呀,还不舍得?”
元容便歪着头笑,她前世能学会写字就够艰难了,更不要提用这样好的东西写字,是以如今便有点儿守财奴的心态,不过再一想,东西是死的,哪里赶得上姐妹重要,也就释然了。
墨很快就好了,元熙便拂袖开始写。她的字一点都不像她的长相,而是像她的性子,少女的温婉几乎不见,反而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笔触,几乎比崔元靖的字还要有棱角,打眼一瞧,便有一股子英气扑面而来。
元容便定睛去看元熙写的内容,却是不由得笑着念了出声:“阿兄受珩哥之邀去长乐坊玩耍,因一乐娘与人斗殴,却不意被未来大舅哥打了,一张脸花花绿绿好不有趣……”竟是把崔元靖的糗事全给写上了。
元熙也不介意元容都给她曝了光,只管写,而另一头崔元靖听了,却也没有恼怒,反而似笑非笑的抱臂倚在书架旁,略有些安然的出神,眼眸低垂,仿佛这说的不是他似的。
许久,才听得他优哉游哉开口道:“四娘这般有兴致,不如替阿兄把回信也写了?”
元熙执笔的手一顿,眉毛一挑,却是没有吭声,反而元容不由得撇头瞅了崔元靖一眼,忽然有种元熙早就被阿兄吃定了的感觉,不禁有些悲从中来,阿姐,你就是那几上的餐具罢?也不晓得阿兄就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元容忽而有些想要挠墙,啊,好想知道!
最终还是崔元靖放了妹子一马,领着崔元昱走了,临走还留下一句话道:“四娘方才想求我做什么来着?若改了主意,便到富春居找我罢!”还要人自动送上门去,阿兄你实在是很厉害,给你拇指。
送走崔元靖的背影,元容便扭头跑到崔元熙跟前,道:“阿姐,你到底做了什么呀,阿兄笑的好阴险。”
元熙将笔一搁,随后便皱了皱鼻子,看了元容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那么大作甚?要是无事做,便来自己写信。阿爹看见你亲写的,定会很高兴,对了,别忘记问候一声阿娘腹中的孩儿。”
元容吐了吐舌头,拽着元熙的袖子道:“阿姐!你莫要瞧不起人,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元熙愣了一下,颇为不信的看向元容,过了一会儿,才舒了口气,点了点元容的鼻子道:“算啦,阿兄那么坏,万一被他知道了,你也要挨批的。”现在阿翁大寿快到啦,还是先莫要生事的好。
元容无法,见实是撬不开元熙的嘴,便放开了元熙,等到元熙走了,才招招手叫过阿江道:“你可知道阿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
“反常?”阿江眨了眨眼睛,摇头:“婢子没看出来。”
咳,阿江是经常跟着元容东奔西跑的,确实是没大可能注意到呢,便又叫了阿月过来,如此一问,便见阿月狐疑道:“九娘,你怎的忽然有这想法?四娘看起来挺好的,天天起来绕着园子逛一圈儿,然后去春山堂请安,间或去听涛苑看小大郎,要不就是留在屋中。哦,四娘子近来似乎对女红有了兴致,这算反常吗?”
这点儿确实有点反常,可是她也不是这几天才开始这样的啊,元容不由得挠了挠头。
见元容这样儿,阿月充分发扬了身为奴婢一切为主人服务的精神,便自告奋勇道:“九娘,要不婢子去对面儿打听打听?”四娘若是有反常,她屋里的丫鬟定能看出端倪来呢。
“这不太好罢?”元容略迟疑。她是不是有点儿多事了?再者,万一元熙知道后恼了咋办呢?
阿月便道:“这……九娘也是担心四娘嘛,放心罢,婢子会小心的,就算惹恼了四娘,婢子也不会把九娘供出来的。”
元容先是愕然,接着便失笑一声,转而一想,方才元熙拿态度也不是很介意她知晓,只是担心她掺合进来不好而已,那么便是阿月不小心叫人看出来了,也无妨,便道:“很不用如此,你便去吧,若是被察觉了,只管叫阿姐来找我便是。”
她当年当奴婢的时候,可不会喜欢凡事没有担当的主人,如今易地而处,想必阿月也不会喜欢,她怎么能犯这样的错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