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见过礼,崔谦之就开口询问伯父的情况,然而却见屋中气氛猛然一凝。
崔茂之和崔襄之的面色都不怎么好,对崔谦之的关心说了声儿感谢,便带着堂弟和侄女去见父亲。
本就五感敏锐、又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的元容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那位伯祖父的病怕真是棘手的很。
元容一面想着,一面跟着伯父们进了里间探望崔善为,往日精神矍铄的清河郡公此时两颊消瘦,面无血色的躺在那儿,看着就是有气无力,见崔谦之领着侄孙女磕头,也只是动了动手指叫起。
“伯父怎的病成了这样儿?”崔谦之见到崔善为的样儿是大吃一惊,两房素来感情好,崔谦之对这位伯父也是十分敬重的,眼下见他竟然病弱至此,话声里当即就带了哭音儿。
崔善为招了招手,崔谦之便赶忙上前去握住了伯父的手,那只素来有力的手此时已经干枯的不像话,还微微的颤着,让崔谦之心里很是哆嗦了两下,虽然几位兄长都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位伯父恐怕是不好了。
“十一郎来了啊,你阿爹呢?”崔善为连说话的声音都虚的很。
崔谦之连忙把情况交代了一下,道:“阿爹在后头呢,我是骑快马连夜赶回来的,阿爹年纪大了,恐撑不住,只得乘马车回来。伯父无须着急,阿爹很快就能回来的。”
崔善为叹了口气,他怎么能不着急呢?连御医就隐晦的提醒崔家给他准备后事了,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也不晓得还能撑到几时,他还想见兄弟最后一面呢,也好交代一二。虽然有些话跟儿子也能说,但那是不一样的。
虽然崔善为若是去了,崔茂之要袭爵,而且也是崔家下一代的当家人,但总归是辈分上差着点儿不是。
不过这事急也没用,崔善净也不年轻了,还能跟年轻人一样赶路?只又跟崔谦之说了几句话,便有些精神不济,打发了人出来。
“十一郎莫往心里去,阿爹自病了之后便一直精神不济,不是故意冷待你。”待出了门之后,崔茂之才略带歉意的道。
崔谦之抽了抽鼻子,抹了把脸道:“阿兄何必一家人说两家话,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还能在意这个,只是伯父这身子看着实在是……我心里难受。”可不是难受,他方才差点儿眼泪都下来了。
一家人都是感同身受,一时间气氛颇为沉默起来。而元容则是静静在一旁发呆,这种场合也没有她说话的地儿。
她自小同这位伯祖父并不亲近,毕竟辈分差的远,年纪也差得远,而且元容总还有一点儿心虚,怕被这位精明的长辈瞧出不妥来,因此于她而言,并不如崔谦之那样伤心,只是有些伤感。
回到正堂,便见韦氏也在座,看见崔谦之便道:“听靖哥儿说你连夜赶路还未的休息可是?瞧你这眼下一团青黑,既然拜见过了你伯父,便不忙别的,先好生歇一歇罢。”又对元容道:“九娘也是。”
眼下也不是叙旧论交情的时候,元容跟着崔谦之应了声,便回平康坊崔宅歇息了,大约是困倦的狠了,直睡到第二日太阳高照。
元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从窗户中照进屋里的阳光,扭头一瞧墙角的沙漏,竟是已快到午时,不由得心道这府里丫鬟不懂事,竟然没有人喊她起身。
这便披衣下了床,随手支开了窗户,外头大约是听见了动静,便有一穿着翠绿衣衫的婢子掀帘子走了进来,道:“九娘醒了,可要现在洗漱一番?”
元容认得这个,是嫂子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叫翠衫的,便点了点头,翠衫扭身出去交代了一声,随后便有几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陆续进来,端着脸盆提着冷热水,又递上牙刷和牙粉,等元容洗漱完毕,那翠衫也已经整理好床铺,在一旁等着为元容梳头了。
整理打扮好,元容先喝了杯热水暖暖胃,便道:“阿嫂既是遣了你来照顾我,那我必得交代几句话。”
翠衫忙束手听训。她能爬到王玉屏的大丫鬟的位置,自然不是蠢人,还是个颇为机灵的主儿,不然也不会被打发来服侍元容,只是既然伶俐,自然也有几分听话听音的本事,见元容这么说,便知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了。
见她态度犹可,元容便也不客气道:“你需记得,我素日都是卯时中起身,若是我未醒,你得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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