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隔得老远,也看不清楚上面写的啥,喊道:“前面的人念一下呗!”
众人面面相觑,安静下来,终于有人说道:“不识字!咋念?小哥,你直说不就得了?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庄稼人嘛!”
“得得得。”家丁怕了这群刁民了,说道,“我家老爷生了恶疾,脖子上长了瘿瘤,请大夫看了,可是缺一味主药,你们谁家有昆布,赶紧送去祝员外府上,重重有赏!”
“可真是作孽了,祝员外吃香喝辣的,咋长瘿瘤了呢?”底下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谁说不是呢?祝员外是个有福气的人,几个少爷都有出息,咋就得了这病?”
“许是福气用完了呗!”
“你可真敢说……那啥,你不是常出海打渔吗?最近都没捡到昆布?”
“几年没见着啦!前几年倒捡到了,卖给了医馆,得了两锭商银……”
张小花没跟他们熙熙攘攘,只在心里琢磨着,瘿瘤是啥?就是大脖子病嘛!这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就能预防的,多吃碘就成!看来他们就觉着大脖子病是难治的恶疾,都把海带当药来着!
“小哥!过来!”张小花悄悄朝家丁招手。
“咋了?啥事?”
“祝员外缺的这药,在医馆里啥价钱?”张小花细声细气地问道。
“不便宜,咱们这里还好,中原那块,都能赶上野山参了!”家丁打量了下张小花,“你有?放心,我家老爷绝对亏待不了你。”
张小花想了想,点头说道:“我有!你在这儿等我,我现在就去取!”
“当真?”家丁惊喜地问道,要是他找到了昆布,夫人那里的赏赐还会少吗?只是眼前这年轻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有昆布的人。
“骗你干啥!”
张小花撂下话,赶紧往码头赶,出海意外捞上的那根海带,当时是被鱼把头塞在船舱里,说是要给老药子,不晓得还在不在。张小花在船舱里掏弄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再回到街道拐角处,她手里多了一个布包,那员外府上的家丁还等着呢。
“拿到了?”
张小花抱得紧紧的,一根海带而已,现在眼里,现在就是珍宝。
“走吧走吧!”
家丁领着张小花走出小巷子,几经周折,才到了一个大院门口,张小花迷迷糊糊的,只记了个大概方向,别回头不认得路了。
府门上红色的牌匾上写了两个烫金的“祝府”,两旁两头石狮子,悬檐上挂着灯笼,大白天也有两个仆役看守,气派非常,都让张小花有些紧张了。
家丁打了招呼,带着张小花穿过侧廊,走过前院,院子里种树栽花的,很平常,只是张小花看到居然有个瓜棚,按理说前院都不会弄一些这样的陈设,瓜棚上爬着郁郁葱葱的藤蔓,看来主人打理得好,瓜棚荫凉处有一条安乐椅。
“别乱瞅!”家丁牛气哄哄地说道。
一直到后院,张小花被家丁带到堂屋里,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丫鬟,只是可能府里的规矩,他们说话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果然是大户人家,家教都不一般。
“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夫人一声。”
家丁交待张小花不要乱动,就走了。张小花一瞅周围没人,就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房间说不上画梁雕栋,但是陈设也不少,两旁都有屏风隔间,红漆桌椅,显得气派。不多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张小花赶紧站到一旁。
跟家丁进来的,是个美妇人,穿着轻便的蓝色绸短摆群,手里握着青丝帕,脚下蹬着小云履,她的打扮很清凉,手上的翡翠镯子,耳垂上是温润的水滴玉坠。
张小花瞅了瞅夫人的模样,杏核眼柳叶眉,很标准的美人,面相亲和,只是她脸色似乎不太好,白皙中还带着蜡黄,带着淡淡的愁云。
“夫人。”张小花轻轻地喊了一声,她也不懂太多礼。
祝夫人坐在堂下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道:“坐吧,听说你有昆布?”
也不晓得她是着急寻找这味药,还是性子使然,也没跟张小花拐弯抹角,张小花也不废话,把布包搁在茶几上打开,说道:“就是昨天夜里出海捞到的。”
“是很新鲜,看样子不小,得有三两。”
祝夫人惊喜地拿起昆布,她这才露出笑颜,抬头看到张小花,稍微愣了愣,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敢跟着到咱府上来,家里是打渔为生吗?”